江源被江存赶回去以后,果然看到木篱在等着自己。茅屋里,灯光下,木篱在仔细的缝着一个紫貂绒棉衣,貂是江源和父亲冬天时节一起上山打的。只不过这个时候拿出来却显得格格不入了,可是木篱却缝补的异常认真。
木篱看到儿子回来,本已经渐渐平静的心情又变得复杂,眼睛里也又蒙上一层水汽,她将江源交到自己身边,语气温柔的询问:“源儿,想的怎么样啦?有没有好受些,血脉嘛,有什么重要的,即使没有,我儿子也是最棒的。你父亲给你讲了什么啊?如果他说了什么打击你的话,你告诉我,娘亲去收拾他”
木篱一口气说了很多,也不管江源思绪能不能跟上。世间母亲,大多如此,关心则乱,即使她是世上最慧智兰心的女子,也难以免过这个定理。
江源回答母亲:“母亲,源儿好多了,我已经不再纠结于血脉,父亲也没有说我什么,只是让我明天跟着他去加入守护者。”
虽然已经确定儿子必然已经答应了,但是木篱还是多嘴询问了句;“那你答应加入守护者了?”
江源点了点头,然后好奇的询问母亲;“母亲,你为什么在缝这个紫貂绒衣啊,这个时候穿不到啊,而且它本来就是缝好的呀。”
木篱揉了揉江源的脑袋,笑着说:“这是给你明天穿的啊,确实本来就缝好的,但是怕你冷,我就把领口和袖口给你改小一点。”
大夏天要穿貂绒的江源当然不理解,正要开口询问,却被木篱以一根手指覆在了嘴唇上:“赶紧睡觉,明天你还有很多事情呢。”
于是江源不情不愿的睡去了,这一次没有那首歌谣陪。木篱背对着江源,泪流满面,双手拼命的遮住嘴唇,生怕自己哭出声惊扰到他,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过完明天,还会不会有儿子。
一大早,江源来到祠堂。
江源看到江存,还有陆樵,陈与两个爷爷都在等着自己,院子里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都是三人喝的酒壶。看到木篱,两个守护者都下意识的将手里的酒壶藏在身后。而江存的更是消失不见,江存小跑着来到木篱身边道:“篱,干嘛要拿着这么厚的衣服啊,我不冷的。”
木篱白了他一眼道;“谁要给你,这是给源儿的,他没有一个好父亲,我得让他有一个好娘亲啊。”
江存有些委屈:“真让人伤心,你心里只有儿子,就没有丈夫吗?你放心好啦,我会照顾好你儿子的,这衣服用不到的,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木篱自然信得过丈夫,只是她不想让儿子再多吃一点苦了,即使是很短暂的瞬间,所以她眼神很坚决,不容江存质疑。她将一脸狐疑的江源叫道身边,然后将紫貂绒衣给江源穿上,接着将腰带束好,还将袖口的系带扎紧。木篱看着江存,眼神如同野猫一样。充满了警惕与威胁。
木篱突然想到了什么,询问江源:“要不,我也去吧。”
江存便泛起了愁,支支吾吾道:“篱,你去了,那江山就没有人守护了啊。”
知书达理的木篱也只好作罢,她将江源的手递给江存,道:“赶紧回来,我做好饭等你们。”
江存接过江源的手,然后对木篱讲:“好啦,篱,我们只是带江源去接受一份传承,又不是去最后的决战,很快就回来了,我晚饭还想吃醉莲藕。”
说罢,江存,江源,陆樵,陈渔四人的身影便一闪而逝。
穿着厚重衣服的江源便感觉自己好像是在九天之上漫步,但是却一不小心踏空而下坠。那种天旋地转,目眩神迷。就好像自己和母亲玩原地转圈五百次以后,也像自己被那次被父亲骗着喝完酒。只不过江源却并不感到害怕,因为有一个大手一直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他知道那是父亲,那种心安,天塌了都不怕。
下一瞬,江源脚底着了地,他第一感觉便是冷,彻骨的寒冷,是六年来江源从未体会过的寒冷。虽然木篱已经先见之明,给他穿了貂绒衣。可是仍挡不住铺天盖地,无孔不入的冷空气,江源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感受到儿子的变化,江存拉着江源的手悄然的加了点力道,江源便感到好似有了突如其来的热气温暖了身子,身边也有了一堵无形的墙阻挡着冷风的来袭。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江存的缘故,他开口道;“谢谢父亲。”不过江存没有搭理他,于是江源便开始打量周遭的环境,寒风裹挟着盐粒般大的雪扑面而来,只是在三丈外又打了个旋远去。
透过风雪的间隙,他看到附近一座座在书本里才能了解到的冰山,地面也全是不知道凝结了多少年的坚冰。他抬头向天看去,天幕之上也被风雪覆盖,但是江源依稀可见灰蒙蒙的雾霭边缘被渲染上了一圈奇异的色彩,而江源感到就在自己头顶之上,有一个好像来自九天之上,也好像近在眼前的呼唤。
江源突然注意到,陆樵和陈渔已经不见了,只有大手牵小手的父子二人呆在这个没有被风雪侵犯的圆圈内,江源好奇的询问;“父亲,这是哪里啊?”
“极北冰原,人类的三大禁地之一,守护者的大本营,已故者的魂归之地。”
江源听的云里雾里,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自己刚刚不在家里吗?怎么突然就来到这所谓的极北之地啊?明明刚刚还是天刚刚亮,现在却突然就有暗了下来。
不过这些心里的小心思他可是不敢说出来,天大地大,父亲最大。
江源又接着问:“父亲,天上是有人吗?我感觉他在叫我。”
“没有人,但在哪里确实有一物等你多年了。”
江源的身体像是被一快巨大无比的磁铁慢慢的吸引,他被一股不可抗力拉动着了,慢慢地向天上飞去,江源惊慌失措的看着父亲,可是江存只是给予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并没有给他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当他的身体穿过厚厚的雾霭,视野里再看不到父亲的身影,惊恐的江源也只好稳住心神,好在他已经见过很多怪诞的事情,他打量着周围,原来云层后面是一片灿烂的星空,正是这片星空的光芒打在灰蒙蒙的云上。但是江源的身躯并没有停止。仍向着星空里飞去,很快江源便置身于星空之中。江源感觉自己像是穿过了一层厚厚的膜,而一膜之隔,就仿佛两个天地江源发现。在外面看,这片星空只有两个茅屋大,可是在它的身体里才发现它是如此的广阔,没有边际一般四周无数星星在围着自己旋转,而自己踩在虚空之中,却仿佛脚下有一片坚实的大地。
“少主,欢迎来到上玄眼。”一个清亮的声音响彻整个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