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什么唱?我是商女,无知无识,我不唱了,现在就改行,明天卖萝卜去!”余秀生气了,说完拂袖而去。
禄贞知道她误会了,他也要顾全大局,因此说:“那就唱穆桂英挂帅吧!”
“演员上妆也来不及呀!”
“这里有我!你去换戏!”
这是多好的宣传抗日的机会呀,禄贞把老板打发走,乘机给台下的观众讲起他的延吉之行。长白山的壮丽,日军的无理,边关的危机,夹皮沟的壮举……让观众听得如醉如痴,一时间,台下对守边将士大声喝彩,对日人入侵义愤填膺。
突然有人站起来问:“为何满城百姓无人知晓?”
这算什么军事秘密呢?不是强行将他们逐出局子街,离奉天也近在咫尺了嘛!他只得说:“日军数千人大军压境,只是分批试探性渡江。想必为了安定民心,朝廷暂不声张罢了……”
又有人打断他的话:“那你们为什么不将他们全部赶出去?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不坚持留守?”
他马上回答:“问得好!下官回来是为了再去,磨刀不误砍柴功,要伸出拳头打出去,就要先缩回手。我还是要再去的,目前总督府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延吉情况,我不御敌谁御敌?即使朝廷不派我,我就自己去,参加夹皮沟的绿林,也要保我延吉,保我大清国!边陲丢不了!中国也亡不了!”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禄贞见老板几次从幕侧探头探脑,知道他下面的演出准备好了,余秀大概妆也卸完了,他在掌声中跳下台,走了出去。
大槐树的阴影处,一个亭亭身影从树后闪出来:“参议大人!”
不用猜,准是她。这么快就换了装在这儿等他了,禄贞颇为感动:“余小姐,对不起,你误会了,我说的不是你。”
听到他的演说,她已经原谅他了,但现在他的称呼,又拉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看来,他虽回省城,但两人的姻缘已经没有希望。于是顾左而言它:“我是等候大人致谢的,感谢大人两次搭救。”
“区区小事,提它干什么!听了你的戏,要谢你哩!”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夸大其辞了吧,本官于小姐尚无那么大的恩德。”
她却灵倒地将话一转:“大人亲赴延吉,拒敌保土,救命于水火之中,对民百姓来说,岂不是恩重如山?!”
好一副灵牙俐齿,又如此谈吐不俗,真是个难得的女子,禄贞却深深叹一口气:“下官不才,势单力薄,尚未把入侵的日人赶出去,他们至今占领着龙井村。”
她掏出手帕,捂着脸流泪了,禄贞上前一步劝慰她:“小姐不必伤心,局势未必如此严重,下官已借助民间武装力量,平息军中哗变,积极组织江防,将前锋敌人逐出延吉厅所在地局子街,并阻止了日军继续渡江……”
他将情况大致给她介绍了一遍,她听得全神贯注,不仅停止了哭泣,而且一步步向他靠近,最后,竟弯腰施礼:“吴大人,民女谢谢您了。”
“那里那里!小姐爱国热情,激励下官斗志,更要早日赴延建功立业才是。”说着,禄贞去扶她,一接触手臂,便觉柔若无骨,鬓斜衣香,一阵心荡神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