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绾手里还攥着一根柴火棍就出来了,一眼就看到拾遗正将寒诗往篱笆院子里拖,蒙蒙天色下,他青色的衣衫像是浸透了水,混合着鲜红的血水蜿蜒了拖拽的痕迹。
她立刻丢了柴火棍三步并作两步赶过去,试了试寒诗冰凉的颈口:“出什么事了?”
显然他是强撑了一口气回来的,赶到篱笆门外便昏死了过去,闻言连唇都没张一下。
几人合力将他抬进了屋子里,拾遗要给他换衣裳,被姜绾绾阻止,直接单手撕开了他的衣衫,一道小手臂般长的伤口出现在视线中,伤口边缘整齐干净,是被极锋利的刀刃撕开的,颇深,但大约没伤及脏腑,否则他绝活不到赶过这段山路回来。
赶紧给他把伤口处理了一下。
这里已经在南冥皇朝的边缘地带,除了周遭的几座小城,几乎不见人烟,且听闻此处民风淳朴,生活富庶,便是有那么一两个能打的,充其量也就只能与袭戎较量一番。
但寒诗……
便是在整个南明皇朝中挑挑拣拣,也不见得能找出几个能伤他至此的人。
她虽在此处生活三年,却从未离开过这座山,倒是拾遗,走南闯北许多年,对各处都有了解,这么想着,于是将视线投向正帮寒诗缠绷带的拾遗。
拾遗摊手,一脸无辜道:“不要看我,我也不清楚,只听说寒诗哥哥最近迷上了个小姐姐,各种献殷勤,至于那小姐姐何方人士,家住哪里,都不清楚。”
恰巧袭戎打猎回来,一见这情景,皱眉道:“我便说那女子不是个好惹的,他偏不信。”
寒诗对拾遗一直警觉,这份警觉比谁都持久且坚定,以至于对他喜欢的女子,拾遗一无所知,但袭戎却都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据说是个风情万种的少妇,在小镇上的一处大户人家做妾的,媚骨天生,一见面就把寒诗的魂儿勾走了,整日想着怎么与她私下见面。
姜绾绾听的头疼,直接甩手给了还在昏迷中的寒诗一巴掌:“活该!”
话落也不去管他了,直接起身离开了。
过了没一会儿,袭夕又忽然追出来,急道:“不好了,绾绾,你过去看看,我瞧着寒诗他不像是单单受了外伤的样子……”
姜绾绾人都走出去老远了,闻言脚下停也不停:“他去招惹人家的妾室,便是真给打死了,也是活该,与我何干?”
袭夕知道她在赌气,忙道:“我不骗你,我刚刚瞧拾遗给他换衣裳,右边整个手臂似是都青黑了。”
姜绾绾终于停了下来。
说他活该是真的,说他死就死,是假的。
不论当初两人是怎么各怀鬼胎的结成伴的,但在东池宫私狱中,他强行闯进去将她抱出来,说要带她回三伏时的恩情,她记一辈子。
恨铁不成钢的丢下了锄头,又转身折返了回去。
一瞧,果然是中毒了。
应该是毒针,他不防心,拿手挡了,她在他手心手背看到极细的一个红点,应该是被毒针穿过了手心。
在医药箱中翻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半瓶解毒的药,这种药可解百毒,只是针对性不强,不一定见到多好的效果,但至少可以缓解一下。
果然,毒性虽被慢慢遏制住了,但到了夜里,寒诗的半只胳膊也已经完全黑透了。
不能再等了。
姜绾绾换了套夜行衣,又在脸上稍作掩饰,叫上袭戎便要走。
拾遗就在这时跳出来,笑嘻嘻道:“姐姐带袭戎哥哥,倒不如带着我,这长清小镇我比袭戎哥哥熟。”
姜绾绾干脆利落的拒绝:“但你不会武功,关键时刻我救不到你。”
“这就不需要姐姐担心啦,我最擅长的就是逃跑啦,若真有个意外,姐姐尽管跑就是,谁先回来还不一定呢。”
难得他还有这份心思,毕竟寒诗小肚鸡肠的,平日里不怎么给他好脸色看,动辄还要羞辱一番,也亏这少年不往心里去。
姜绾绾安静了片刻,默许了。
袭夕却是不赞同,摇头道:“绾绾,这不太好吧?拾遗这孩子也就瞧着机灵,若真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怕是要吓傻了。”
“袭夕姐姐原来这么心疼我呢?”
拾遗弯着腰半嗔道:“那怎么平日里姐姐都不与我亲近的呢?亏我那么喜欢姐姐。”
袭夕皱眉:“要你留下你便留下,莫要犟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