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绾比起旁人来,尤为怕热,加上这两日又闷又热,半点风都不见,夜里便连睡都只能睡两三个时辰。
她在汗淋淋中醒来,闷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索性就搬了个板凳去了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纳凉去了。
难得袭夕也醒了,正一人坐在树下乘凉。
天边还是灰蒙蒙的,院子里光线暗淡,却遮不住她略显失魂落魄的模样。
姜绾绾接了她递过来的一杯茶抿了口,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做噩梦了?”
袭夕没说话,只扯了扯唇角苦笑了一声。
她先前还好,可近日来总是做噩梦,梦到遍地都是死婴,有时候还会梦到她床上出现死婴,也有时会梦到自己还未生孩子,腹部依旧是隆起的,只是梦里那孩子还是容卿礼的,这叫她十分不安,每每醒来,总是惊出一身的冷汗。
她开始后悔,报复容卿礼的方法千千万万,千不该万不该,拿一条小生命来作为与他博弈的棋子。
那不止是容卿礼的孩子,也是她的骨血。
可偏偏被她拿来利用,本可以平安落地,成为万人捧在手心的小皇孙,却被她残忍伤害……
这世上,怕是再没有一个母亲如她这般狠毒了。
她低低叹息,喃喃问她:“绾绾,你这两年里,有没有梦到过东池宫?”
东池宫么?
姜绾绾慢悠悠的在躺椅中晃着,瞧着眼前水洗过般干净的满天星河,淡淡道:“不瞒你说,刚开始的时候总是梦到被容卿薄捉回去拷打,后来渐渐安顿下来了,便不再梦到他了。”
她会梦到容卿薄一点也不奇怪,那是源于内心最真实的畏惧与不安。
狩猎宴一别,他隔着长长的山谷站在她对面,一双瑞风眸里分明都是冰冷的恨意,她一点都不怀疑若他当时能捉到她,定会把她撕成千百块丢进谷底里去。
莫说皇室,便是整个东池宫也不曾发生过妻子休弃夫君的事情,她姜绾绾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休了他,他会恼羞成怒也很正常。
只是三年过去了,她差不多快把他忘干净了,他应该也是差不多了。
也未听说皇朝那边有动静,看来老皇帝身体还不错,他依旧在皇宫里替他扛下了大部分的朝政要事,也是辛苦了。
明明操着皇帝的心,却还只能是个摄政王。
袭夕见她神色淡然,忽然忍不住问:“你就一点都未想过他么?他与万礼宫的那禽兽不同,至少我在东池宫的那半年里,他对你一直很上心,便是你一直昏迷着,他每日回去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你。”
姜绾绾指尖摩挲着杯沿,轻轻叹息了声:“是啊,他对我一直很好,虽逼我入东池宫成亲,但算起来,也未曾委屈过我,只是袭夕,就如同他赠我的那把象牙股的折扇一般,他对我好,本质上并不是真的对我好,是在对三伏好,因他十分十分的想收服三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