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风大,卷起落叶,在空中萧索地翻转两圈,呈现出一种应景的尴尬。
阮沁溪僵硬地转过头去,发现正与温笠归握手寒暄的那位,是著名的华尔街投资大亨,美籍犹太人,塞法迪先生。
阮沁溪明白,自己不配与这种跺跺脚,便能影响国际市场的金融大鳄相提并论,所以温笠归越过她,去握大鳄的小手手是可以理解的。
阮沁溪只是不明白,刚才与自己擦身而过时,温笠归那种视她如路人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他没认出她?怎么可能呢?
虽说他们从没面过基,但阮沁溪经常在朋友圈里发自己的照片,温笠归是每张必点赞的。阮沁溪的照片走自然风格,最多也就加个色调滤镜,绝不至于认不出啊。
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温笠归还在为她诋毁了自己的土味情话而生气。
阮沁溪不懂,但是她也不震惊,毕竟这些直男们的自尊心都是奇奇怪怪的。
现在自己有求于温笠归,也只能低声下气,哄哄他。
于是,在温笠归挽着大鳄先生路过阮沁溪身边时,她出声叫住了他。
“笠归,是我,沁溪。”
塞法迪先生停下了脚步,不知为何,他觉得面前这位美丽的东方女孩说话的语气和腔调,与昨晚在总统酒店房间电视机里,播放的大鼻孔冤种古装情侣是一模一样——“尔康,是我,紫薇。”
哦,深奥的东方文化。
温笠归也停下了脚步,看向阮沁溪。
她身着露肩晚礼服,肩颈线优越,腰肢纤细,盈盈一握。骨肉匀停,肤白胜雪,如同羊脂玉堆成的小人,周身透着娇贵。精致粉嫩面颊上,一双水眸内蕴着星光。
确实很漂亮。
小肌肌适时走过去,靠近温笠归,用看似耳语,实则是公放效果的声音道:“温先生,她自称是您的女朋友,这该怎么处理?”
阮沁溪对“处理”这个词语非常不满,那是放在“垃圾”之前的动词好吗,她是人,谢谢。
闻言,温笠归望着她的眼神更深邃了几分,漆黑眼眸内,有不辨情绪的微光。
阮沁溪心里一动。
温笠归终于认出她了?
温笠归终于开了口。
他用37度的嘴,说出了零下37度的冰冷两个字。
“报警。”
这个女人虽然很漂亮,但是漂亮在疯癫面前一无是处。
说完之后,温笠归带着金融大鳄走上了邮轮。
阮沁溪彻底惊了。
她不过想拉温笠归去民政局,温笠归却要拉她去派出所?简直不做人!
不过隐隐约约,阮沁溪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温笠归并不像是因爱生恨,而是完全把她当成了陌生人。
就在这时,外婆林月珍打来了电话,吞吞吐吐艰艰难难地道:“溪宝,你是去找温先生了吗?……那个,你现在能回医院一趟吗?外婆有事跟你坦白。”
阮沁溪赶紧跑回了医院,毕竟要是再留在原地,她就有被小肌肌报警,抓她进局子踩缝纫机的危险。
然而赶回医院,听完外婆的一通坦白之后,阮沁溪觉得,自己有必要进局子冷静下。
她的面前放着一支手机,手机上登录的是“温笠归”的微信,而“温笠归”微信的好友列表里,只有阮沁溪一个人。
原来,阮沁溪所加的“温笠归”的微信是假的,压根不是他本人。
原来,这一年来,和阮沁溪聊天,给阮沁溪点赞的舔狗,不是温笠归,而是外婆。
外婆低着头,把事情原原本本,坦白交代。
一年前,外婆发现在巴黎留学的阮沁溪身边出现了一位追求者。那是个有宝石般蓝眼睛,满面大胡子,非常落魄异常不羁的中东艺术系学生。
看上去就很像是善于交往富家千金,随后骗对方变卖家产给自己开画展的那种文艺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