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所处之地也是有大来头的,正处“白鸥园”之内。
白鸥园乃大昌末年内阁首辅夏公谨所建,是为饶城名胜。
夏言,字公谨,号桂洲。信州贵溪人。大昌中后期政治家、文学家。昌圣宗和宁八年,夏言登进士第,初授行人。世宗继位后,夏言疏陈武宗朝弊政,受世宗赏识。裁汰亲军及京师卫队冗员,出按皇族庄田,将其全部夺还民产。他为人豪迈强直,纵横辩博,因大礼议而受宠,累加少师、特进光禄大夫、上柱国,其后被擢为首辅。
夏言老家为贵溪,并不是上饶本地人,可他晚年为何寓居上饶呢?这与上饶当时所处的地理位置有很大关系。要知道,其时上饶为信州府府治所在地,乃江东望镇,素有“豫章第一门户”之誉。上饶扼浙、闽、皖、赣四省通要道。绣山锦水,风光旖旎,南望信江,北眺灵山。岂是偏僻的小县贵溪相比。于是,夏言在昌世宗那盘敲侧击,鼓动世宗恩准在信州为自己敕建首辅第。康平十三年,府第建成。为宝泽楼。康平二十二年,再在府第西边兴建了一座规模宏大的花园,自为取名“白鸥园”,并在花园内开辟了一口八角形的池塘,命名为八角塘。
白鸥园,规模很大。它的东边是护城河,南临信江,北至天津桥,西连夏言住宅“宝泽楼”。致仕后的夏言,经常在白鸥园中会友,一叶扁舟,一壶酒,惬意得很。
然而,在他三度起复为首辅后,受到一干权臣的联手构陷,又因上书进言对大燕用兵以求收复幽云十六州,终惹怒皇帝被腰斩弃市(嗯,与夏首辅相比,辛枢直便幸运多了)。
夏言死后,昌穆宗为夏言平了反,但人都没了,已经早显荒芜颓败的破旧官邸还有谁会在意。据《夏氏宗谱》记载:到景安初年,夏言府邸包括白鸥园一带建筑仅剩两座书院尚存,再后些,这片建筑先后充当过粮库、考棚等功用。谱文记叙:夏言府第曾长期为官府据有。因年久失修,有的已破败倒塌,留下的也是“瓦衣成树”,杂草丛生,一片凄凉景象。原为四周空旷的八角塘,由于白鸥园墙垣的坍塌,年深月久,其塘逐渐淤塞,塘的面积缩小了许多。
直到定明宗嘉宝年间,上饶名儒陆玄敬念夏贵溪耿介,乃疏浚修整“白鸥园”和“八角塘”,并建“信江书院”于园左,又募资建信州试院于园右,引来士林一片激赏。
自那后,此处便成了院试之地,设施之全堪比会试贡院。
在恰可长身而立的号舍内,答卷罢的冯小七委实坐立不定,因念“诸葛瓦”一事,忽生“邪念”,提笔点墨在墙上写下“吉阳冯过院试到此一游”数字。
嗯,小骆村在吉阳山北,左近数村皆以“吉阳”为名。
端详片刻,冯某人感觉尚可。
自院试至殿试,考卷须糊名,诸生皆以馆阁体答卷,这也算防止舞弊的手段之一。
馆阁体,又称台阁体,是一种方正、光洁、乌黑而大小齐平的官场用书体。自昌以来,科举考试中,要求以这种书体应考,故亦有称其为“干禄体”者。
馆阁体强调共性,强调规范。是以,单从字体而言,即便没有誊录这一环节,考官也极难从字体识别考生。
为了应对科考,馆阁体自是必修,除此外,诸生皆另择一门书法习练,冯过专习董体。
在那个时空,董其昌非止是晚明书画家,在整个中华书画历史亦是赫赫有名。
后人赞曰:书法至董其昌,可以说是集古法之大成,“六体“和“八法“在他手下无所不精,在当时已“名闻外国,尺素短札,流布人间,争购宝之。“(《明史·文苑传》)。一直到清代中期,康熙、乾隆都以董的书为宗法,备加推崇、偏爱,甚而亲临手摹董书,常列于座右,晨夕观赏。
这个时空自然没有董其昌,但也有出现过类似于颜真卿、赵孟頫的书法名家,恰巧董体有“颜骨赵姿”之誉,冯过在那个时空便是临的董体,本尊早习颜体,再改董体倒也不显突兀。
到此一游意犹未尽,冯小七饱蘸墨水,用蕫体草书在墙上笔走龙蛇。
他却是不曾想到,若干年后,此墙竟以“改之墙”名之,又有无数考生欲效成都雅事,幸得历任地方官管护,并不曾毁坏湮灭,终成文化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