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百润将老匾中所藏的一叠纸小心翼翼的拽出,定睛一看,却是大失所望。那叠纸并不是什么银票,而是一叠书稿。只见书稿上写着《为官要义》几个大字。原来,刘百润的先祖官至直隶提督,后告老还乡。还乡后将自己为官几十年的心得,写了一本小书名曰《为官要义》。书未写成,他遍撒手人寰,驾鹤西游。其夫人便命人将这未完本的《为官要义》装入府邸老匾之中。希望他丈夫的智慧能够帮到日后为官的刘世子孙。
刘百润翻了几页,赌气的将《为官要义》扔在一边。他自言道:“我的先祖啊!你留给我这么一本破书顶什么用?我此生已经无缘科举仕途,还不如留给我十两银票实惠呢!”
突然有人敲刘百润的屋门。刘百润打开门,见门外站着房东张老汉。那张老汉手中拿着两碗面条。
“刘秀才啊,今个是小老儿的生辰。小老儿人虽穷,这长寿面却是一定要吃的。我看你也是个光棍汉,不如陪我吃上几口长寿面,摆摆龙门阵吧。”张老汉诚恳的对刘百润说。
刘百润虽刚刚饱餐了那“天下第一疙瘩汤”,却不好推辞张老汉手中的长寿面。想这张老汉无儿无女,过个生辰连陪着吃碗面的人都没有,也是可怜。于是他恭敬的将张老汉迎进屋内。
刘百润胡乱扒了几口面条,借着未过的酒劲问张老汉:“张老伯,有句话不知晚生该说不该说。”
张老汉说道:“但讲无妨。”
“老伯你今年也已七十有三。这膝下无儿无女,将来养老送终可怎么办啊?”刘百润看着张老汉问道。
“嘿,刘秀才。这人活一世,草活一秋。临了到死只不过是那一个小土堆的归宿。有人送终如何?无人送终又如何?不就是那一副棺材板的事么?小老儿扒拉了一辈子土坷垃,到七十三就攒下了这几间茅草屋。我早就跟城南棺材铺子掌柜说好了。我死之后,让他给我制一副棺材,这几间茅草屋便归他了!”张老汉扒了一口面条说道。
“是啊,富贵贫病如烟过,终须一个土馒头。人就是那馒头馅,棺材就是那馒头皮。唉。。”刘百润一阵感慨。
“别说小老儿了。倒是刘秀才你,你这样一个饱读诗书的人,终日窝在我这茅草屋中始终不是办法。去寻一个大户人家做个教书先生也好啊!”张老汉劝刘百润道。
“唉,我怎不知窝在这陋室之中混吃等死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可我祖上出过一任直隶提督,两任知府。若是去什么大户人家做西席先生,怕是有辱门风哇。。”刘百润摇摇头说道。
吃完长寿面,张老汉走出了屋子。刘百润百般无聊,捡起那本《为官要义》随手翻了起来。只见那《为官要义》开篇写道:
“老夫纵横官场数十载,虽不是三公九卿,却也提督过一省军务。几十年宦海生涯也有心得若干。今辞官回乡,闲来无事将这些心得写下,不求流芳百世,只求子孙为官时有些借鉴而已。。”
刘百润的先祖虽贵为直隶提督,却是一个小卒出身。到二十多岁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后来因军功被举为官,才跟着自己幕中师爷识了几个字,最后勉强能自己写奏章。所以这《为官要义》全篇没有什么华丽辞藻,净是一些大白话。
“为官之道,在于中。智,不在于知人而在于自知。仁,不在于爱人而在于自爱。勇,不在于管人而在于自管。处世必须得中,得中即成,失中易毁。而得中又须不偏、不过、不不及。此话为老夫衙中孙师爷所教。初听,不解。后宦海沉浮,越品越有道理。用人需得中,不任人唯亲。听事需得中,不偏信,须知三人成虎。做事需得中,凡事缓则圆。”
这段话后,这位刘提督写了几个实例解释这段话:“康熙某某年七月,朝廷降旨直隶需练精兵一万余,以备今后征讨准格尔。其年直隶涝灾,若仓促练兵万余,耗费太大。定要生出些盘剥百姓的事端来,怕要激起民变。若是抗旨不尊,又怕朝廷怪罪。于是乎,老夫上书朝廷,陈直隶之情。恳请这一万精兵分三年练成,每年练兵三千三。如此一来,直隶百姓负担骤减,又未误了朝廷差事。这正是做事需得中,凡事缓则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