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百润又答:“我家祖宅在武城庄,正是咱县首富王财主买的我家祖宅。”
王掌柜闻言收敛笑容,正色问道:“武城庄?你祖上可有人做过一任直隶提督?”
刘百润再答:“正是。”
王掌柜赶紧上前将刘百润搀到内堂,又命下人看茶。刘百润坐定后,王掌柜说道:“实不相瞒,我家祖上有人做过贵府先祖的帐下书办。康熙年间三番作乱,我家祖上跟着贵府先祖南征,累军功做了一任知县。后来他告老还乡,才办起这永泰钱庄。如此说来,贵府先祖乃是我家的大恩人。”
刘百润摇摇头:“唉,百年前的事,不提也罢。想我家道中落,贫困至此,真是丢我先祖的脸面。”
“我看你言谈举止,倒像是个饱读诗书的人。不知道可有功名在身?”王掌柜砸了一口茶问道。
“只是个秀才。”刘百润说。
“哦,原来是秀才郎啊,失敬失敬。这样吧,既然贵府先祖对我家有恩,我愿资助秀才郎三十两纹银。权当是学资,望秀才郎刻苦致学,他日金榜题名也好重振门楣。”王掌柜说完命站柜取来三十两银子。
刘百润拱手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
王掌柜笑道:“有言道有恩不报非君子。既然贵府先祖对我家有大恩,我自当报答。等到秀才郎高中入仕那天,我再到府上讨一杯入仕酒便是!”
刘百润恭敬不如从命,接过了王掌柜的银子。而后又是一番客套,最后出得永泰钱庄。其实白花花的银子,对于刘百润这样一个走投无路的穷书生的诱惑不言自明。只不过他迫于礼节,才做了一番推诿。想自己祖上宅院只换得那善长仁翁三十两白银的救济。刘百润仰天长叹自己还真是霉运当头。不过有总比没有好,三十两就三十两把。那灯官兄弟还在护城河边等着自己呢!想到这,刘百润赶紧出城,到护城河边寻那灯官。
灯官蹲在昨晚挂裤腰带上吊的那棵老枣树前,正苦等着刘百润。见刘百润回来,上去说:“哎呀兄弟,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刘百润将那三锭各十两的银锭掏出,拿出一锭给灯官。然后又将今天发生的事讲给了灯官听。灯官听后怒道:“娘的,那个叫马三的地痞在哪呢?我去帮你教训他!”
刘百润摇摇头:“还是不要再生枝节了。你拿着这钱,赶紧去直隶投亲吧!”
灯官又怒道:“兄弟啊,咱穷人连活着都不怕,还怕死么?死都不怕还怕他一个鸟蛋地痞?”
刘百润苦笑道:“要是没那王掌柜送的三十两银子,或许我会跟你一起去找那马三算账。可这有了银子,咱又有了活路,何苦跟个地痞纠缠不清?也罢也罢,或许我命中就不该得那四五百两银子,天生穷命,任命便是。”
灯官问刘百润:“我拿了你这十两救命的银子,你就是我的恩人。还不知道恩人尊姓大名呢!”
刘百润说:“在下姓刘,名百润。咱掖县武城庄人士。”
灯官仔细的在脑子中记下刘百润的大名,又说道:“如此大恩我就不再言谢了。总而言之,等我灯官发达的一天,总不会忘了恩人你!”
刘百润摆摆手:“唉,天色不早了,你也赶紧拿着银子上路吧。”
灯官又谢了一遍刘百润,告辞而去。刘百润送走灯官,朝着武城庄方向走去。边走边想着今天王掌柜劝勉他的那些话。什么刻苦致学啦,他日金榜题名入仕重振门楣啦。刘百润想到这里,又是一阵苦笑。其实刘百润在永泰钱庄时向王掌柜隐瞒了一件大大的丑事,这件大大的丑事让刘百润注定此生无缘中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