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此时,叛乱者已经冲到不足百步的距离,啸声由低到高、由远及近,让人忍不住抬眼去看,十个小小的黑影几乎同时落下,在密集的人群爆裂开来,上万块均质破片以千步的高速撕开人体,轻易绞碎所有的器官,将方圆百步以内变成一个硝烟弥漫的人间地狱。
“轰轰轰”
为了避免误伤自己人,每一发炮弹都落入了人群的后方,经过精确的估算,保证伤害范围恰好不出叛乱者本身,张德全和他的人还是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上看到炮弹的威力,只一轮齐射,就将潮水般的攻势打断,眼前到处都是断臂残肢,那些在血泊中哀嚎的身体,如同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令人浑身发麻。
紧接着不到十息的功夫,第二轮炮火再次落下,向前延伸了大约五十步,依然落在密集的人群中,连续不断的打击就算是正经的军士也绝不可能受得了,何况是这些临时纠集起来的乌合之众,大队人马立时就崩溃了,一个个扔下手中的武器,没命地朝四处的小巷子奔逃,只一瞬间便逃得干干净净,竟比之前攻来时的速度还要快上许多,张德全没有下令追击,而是让他的人原地警戒,自己掀开帘子进入一间帐篷,里面果然在做手术,除去几名军医,还有一些等待接受手术的重伤员。
“这个好了,下一个。”
为首的军医做完伤口缝合,吩咐了一声,她的眉心渗着汗粒,却顾不得擦上一下,马上又有一名伤员被人推到了聚光灯下,全军所有的军士几乎都认得她,张德全自然也不例外。
“赵医士,城中发生大规模叛乱,方才被炮火驱散了,我的人手太少,还要兼顾城外的战事,没法照应你们周全,能不能移步上城楼去,一样可以治伤。”
赵三娘子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不行,这几个伤者都要立时处置,他们的伤势根本无法移动,等做完了再说,你可以先将别的伤员移上去,不必管我们。”
“那如何能成,你要出了事,军指非剥了我的皮不可,主君那里也饶不过去。”
开玩笑,他们这个指挥死绝了,也不能让眼前的这位有失,可是后头下的死命令,级别比军指还要高,张德全一面吩咐担夫去转移已经接受治疗的伤员,一面继续劝说。
“还是移上去吧。我会尽量小心,都到这会子了,他们一定能撑得住,没有人希望将弟兄们或是他人带入危险中,请相信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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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正在接受手术的伤者也挣扎着说道:“俺的命不值钱,能在这里痛痛快快战上一场,死了也值,赵医士你是个好人,犯不着为了俺们冒险,听教员的话吧。”
“移上去吧,俺们撑得住。”
余下的伤者纷纷出声,赵三娘子秀眉一蹰,不得不开口喝斥。
“闭嘴,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好生歇息,费那力气做甚,当真不想活了么,我说了不能移就是不能移,在这里就是主君也只能听我的。”
她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针:“最多还有两刻钟,你们军指就会返来,凭这些人,守上两刻钟很难么?”
张德全愕然:“话是没错,可若是有什么差池呢?”
“我的男人,绝不会出什么差池,去做你的事,不要再来打扰我。”
赵三娘子赶苍蝇般地将他赶出去,张德全没奈何,只能先将能移动的先移上去,再从担夫中挑选出一批人暂时充当护卫,这些担夫随军之时也练过火枪,至少开枪是会的,他们接过因伤或是牺牲者的火枪,与剩下的军士站在一起,没有被选上的也拿起一切可以挥动的武器,准备应付可能的袭击。
布置完这一切,张德全赶紧跑上城头,城外的战斗已经进行了一阵,由于要应会城中的叛乱,他不得不将火炮调走,错过了最佳的射击机会,如今两军差不多挤成了一团,哪里还有施展的空间,一切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从上面看下去,郑福的人就像盛开的大红花,绽放在黑色的淤泥里,很多时候以为它会被淹没有了,不一会儿,又顽强地抬起头,层层人浪像是永不退歇的潮水,更关键的是,这是一伙斗志十分顽强的敌人,而且全都是骑兵!
现在真希望主力大军会像赵三娘子所说的准时赶到吧,张德全提着心,默默地祝祷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