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元图大骂出声。本以为自己能安安稳稳的等待严庄大军的到来,跟在后面捡些好处。但现在对方居然已经开始渡河了,则意味着自己必须要去阻止。这是自己不得不做却又极不愿意去做的。
常元图立刻派人沿着河岸的芦苇荡摸近细细查看了一番后,再一次确认了对方正在渡河的事情,他终于无可奈何的下达了立刻开始整军准备进攻的命令。
很快,叛军便整顿好了队形,出动的近万兵马分为三队,保持着数百步的距离朝瓦岗寨破落的入口处悄悄摸去。他们不敢点火把照亮,因为担心会打草惊蛇。因为在白天的侦查时,发现了在寨门处有少量的唐军驻扎,他们不想惊动他们。
然而这里的地形实在是复杂的很,到处水洼湿地和小土坡,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形下行走很是困难。三千名前队士兵不时在黑暗崎岖的地形中摔倒,或踩入沟渠之中,或误入芦苇荡的水坑里,或是一脚踩在烂泥里陷入半条大腿。好容易前队三千士兵摸到了寨门百余步的范围内,走上了一条通向寨门的坚硬宽敞的大道,但突然间空中传来羽箭的咻咻啸叫之声,黑暗的天空中落下了无数的弓箭,顿时将这三千士兵射的鬼哭狼嚎。
很显然,己方的行动早已为对方所察觉,这一点其实也并不奇怪。自己的军营前必有对方哨探刺探消息。既然如此,倒也不用在遮遮掩掩。叛军立刻开始了弓箭还击,后方两千多强弓手冲上前来,以密集的弓箭还以颜色。一番对射之后,对方显然不是对手,很快射过来的箭支便变得稀稀拉拉,根本没什么威胁了。
叛军士兵们索性点起火把,一鼓作气的冲到了山寨入口处,但见地上躺着数十名唐军的尸首,身上插满了羽箭。其余的唐军守军踪迹全无,全部被打跑了。
常元图从后方赶了上来,见此情形大笑不已,指着数里外灯火通明之处下令道:“给我直捣他们的营地,这帮家伙看来是傻了,躲在这等地方有何用?立刻给我往前冲。”
一名副将小心翼翼的上前低声道:“常太守,前面的路不好走啊,这山寨里的地形比外边还要复杂,还是小心为妙。”
常元图斥道:“正是因为地形复杂,所以才不用怕他们。若是平地上本太守还忌惮他们的骑兵,这里怕是连马都不能骑了,骑兵不能骑马岂非连步兵还不如,还有何可惧?给我冲。”
副将无奈,只得应诺。常元图倒也并非一味的莽撞,而是命三千兵马打头阵,举着火把在前方探路。很快寨门后的平坦地面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便是更多的山包和芦苇荡的地形。可行的道路也只能顺着这些或高或低的地势而因循蜿蜒。三千士兵无法在一条路上行走,不得不分散在十几条往东的阡陌小道上。十几条火把的长龙在芦荡和树林之间蜿蜒而行。
仅仅行出了不到里许之地,位于最北边的一只队伍便遭受了袭击,他们刚刚行到一处小小的山包下方。山包上那一小片林子里便射出密集的箭雨,短短一瞬间,几十名士兵便中箭倒下。
叛军士兵反应过来立刻还击,在弓箭的压制下冲上山包中的树林中,却发现除了杂沓的脚印和掉落的几壶空空的箭壶之外,一个鬼影也见不到。
随着这次袭击的开始,行走在小道上的叛军兵马开始连续不断的遭受黑暗中射出的暗箭。黑乎乎的树林里,哗啦啦作响的芦苇荡中,不断有密集的羽箭开始施射。处于这些山包洼地之间的小道上的叛军士兵们毫无防御之处,面对这些黑暗中突如其来的攻击,他们只能原地用弓箭还击,但是根本不知对方位置,这样的还击显得苍白无力。反观对方,身在暗处和有利的地形,暗箭的杀伤力惊人,短短盏茶时间,叛军士兵便有数百人被射杀。
叛军兵马一片慌乱,试图往前强冲,但前方的芦苇荡中越来越多的暗箭开始射出,很明显,这沿途的所有芦苇荡中都有弓箭手藏匿,越是往前冲,遭遇的弓箭射击便越是密集和猛烈。
“丢了火把,灭了火把。”有人急中生智大声叫道。
叛军士兵们醒悟过来,忙将火把丢弃在水洼里。火把熄灭后换来了短暂的安静,对方显然是因为失去了目标所以停止了射击。叛军士兵摸着黑猫着腰往前爬行,希望能冲到前方里许处的一片平地。
突然间,一片芦苇荡中三颗彩色焰火弹腾空而起。紧接着几片芦苇荡和树丛中也相继腾起了彩色的焰火弹。顿时大片的区域被彩色焰火照得雪亮一片。在焰火的照耀之下,凶狠的箭雨如暴风骤雨般的射击而至,短暂的片刻光明却又让数百叛军士兵永堕黑暗之中。
焰火弹此起彼伏,将大片的区域照亮如同白昼。羽箭嗤嗤作响,不断从各个阴暗的角落射向叛军士兵。叛军士兵们就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一般无处可存身,他们惊惶大叫着开始往逃跑。
终于,惊慌狼狈的叛军士兵们逃出了那片芦苇和树丛交织的死亡之地,他们逃回了山寨门口的那片平地。然而三千士兵死伤了一半有余,短短的半个时辰不到,短短的数百步的距离的推进,便造成了一千多士兵的死伤。常元图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惊的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