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入口处,两排栅栏挡在山民前方,三个黑衣衙役正在检查过路行人的货物。
三人看向周围正在排队的山民,这些人身上几乎都担着猎物草药等各种货物,李铁牛看着缙云和王大柱眼中的疑惑,便向他们介绍。
这些山民来自方圆百里内不同的山寨,广德镇是方圆百里内唯一汇聚许多商家的地方,因此山民无论在山里得了好东西,往往都会带到广德镇这边来出售,然后再换一些生活必须品回去。
李铁牛说完,抬头就看着篱笆穿着一个身穿黑紫色的衙役服,正在一个老农,挑着担子里摸索黑脸男子咒骂道。
“这些和老百姓血的扒皮。”
缙云看着老农脸上皱纹纵横阡陌,躬腰驼背,头发灰白的样子,不明白李铁牛为什么这么说,刚要询问,便看到黑脸衙役从老农背上的担子里掏出一颗幼儿手腕粗的人参,用牙咬了一下,接着就若无其事的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老农刚要说什么,黑脸衙役顿时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他快走,同时黑脸衙役身后的两个持刀衙役也对老农喝骂,让他要过就赶紧,不进就滚。
老农还不依不饶,那可是他这半年来采到唯一颗人参,为了那颗人参他的儿子都跌断了腿,这颗参若拿到百草堂,至少能换来十两银子,能就他儿子的命。
黑脸衙役被老农纠缠的不耐烦,一把就把老农推出人群,老农一个没站稳,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背上药蒌的草药洒落了一地。
“这个老不死,不识抬举,给我打!”黑脸衙役勃然大怒道。
另外的两个衙役二话不说,拿起身上的刀鞘对着老农劈头盖脸的连踢带打起来。
黑脸衙役和他手下如此肆无忌惮,可后面排队的几十人却无一人敢站出来帮助老农,一个个噤若寒蝉,对于老农发出一声声惨叫求饶,都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什么没有听见。
缙云看着这一幕,顿时脑门血气上涌,抬起脚步就要冲上去帮助老爷爷,胳膊却被人一把拽住。
缙云回过头来怒目而视,看是谁阻止他,却发现李铁牛一手拉住他的胳膊,一手拉住王大柱的胳膊。
“别去!”李铁牛小声道。
“为什么不去,他们欺负人”王大柱大声嚷嚷道,却被李铁牛一把按住嘴巴。
“你想死呀!”李铁牛瞪眼低声喝骂,“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经过李铁牛这一阻止,缙云和王大柱二人心中的情绪也冷静了一些。看着老农被打的蜷在地上抱头求饶的惨样,二人虽然心中不忍,不忿,但也没有再冲上去。
毕竟他们来这里是有任务在身的。
不过二人刚才的举动,却是让不远处的黑脸衙役看到了,抬头望他们这看了一眼。
“他们……”
“吁……”李铁牛对二人使了个眼色,“跟我来。”
李铁牛将二人带到队伍的末端,一边跟着其他人一起排队等待镇子,一边对缙云和王大柱解释起那几个黑衣衙役的来历。
缙云和王大柱都没有来过广德镇,只有李铁牛跟着父亲出来见过几次世面。所以出来后,许多事情二人也都比较听李铁牛的指挥。
“你们刚才那样冲上去就是找死……”
李铁牛把这些衙役的身份详细的对缙云二人解释了一番,并且告诉他们他第一次跟着父亲来的时候,就遇到过黑脸衙役调戏进程的小媳妇,而且还把手伸进女人的衣服里。
当时李铁牛就看不下了,就要大声质问,结果被他的父亲一把把他嘴捂住了,就像今天他阻止二人一样,并责令他不要多管闲事,那是从小到大,李铁牛第一次见到父亲如此严厉的对他说话。
把手伸到女人的衣服……王大柱听着血气上涌,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就是无法无天。”李铁牛冷哼一声,用满是恨意的目光看着远处正在欺负老农的衙役,咬着牙一字一字的恨恨道。
“因为,在这里,他们就是法!他们就是天!”
“因为我那一次要多管闲事,那一次父亲被他们打了一巴掌,找个借口抢了五两银子,”
“当时有个年轻的猎户,可能是那个小媳妇的丈夫或者亲人,想要阻止衙役的非礼,结果被黑衣衙役当场砍死。”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杀人。”说到这里,李铁牛的声音慢慢低沉下来,“那个小媳妇后来也被他们带走了。”
缙云和王大柱不再说话,也不再责怪李铁牛阻止他们。三人就这样看着衙役对老农拳打脚踢,看着老农躺在地上发出一声声惨叫求饶,看着衙役终于打雷了不打,看着老农好久才颤悠悠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一个一个捡起地上已经被踩烂的草药,放进被踩扁的竹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