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簌摇了摇头:“公子帮了我大忙……”
密阳冷笑道:“哪有帮你什么忙,不是说证据已经没有了,现在你们抓的人只有我,能帮你的人也只有我。我认了罪,把孙尚功牵出来,你们查无实据,只好把他放了,或者治他一个用人失当之罪替换合适之人。到时候罪有应得的只是我一个,贪没内库银两之事与你无干。定我的罪我无话可说,我的心愿也跟你说了,若是三殿下有什么差池,我待你百年之后必当质问于你。”
这人的脾气看来也不小,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并非如此,难道是这些日子的暴室生活让他转了性子?清簌觉得有些不信,只看着他的眼睛道:“说实话,暴室我也曾经住过,你的主子影殿下于我有过救命之恩。若我能保你的性命,你再不能撺掇影殿下做冒犯君上之事。若你貌若忠诚实则常常拖累于他,我必奏请陛下严惩你。”
清簌知道承影在皇帝心里的地位,故意如此劝说,意图也是让皇帝饶他一命。做着小黄门打扮的皇帝一直不肯说话,清簌便当他是应承了。哪知道密阳却一脸不服气:“在下再有本事,也不敢撺掇影殿下做犯上的事情。他是我的主子,你却觉得他受制于我,岂不可笑?”
清簌听到他的话,心里便很不高兴。本来不想在皇帝面前提起影殿下那日贸然走出软禁之所,跑到尚寝局的事情,哪知道密阳这样不懂事。忍不住脱口质问:“你撺掇影殿下私自走出软禁他的怡然居,惹陛下龙颜大怒,难道还不是犯上的大罪过?”
密阳冷笑数声,他一向心直口快,想也不想便道:“你当他真的是随便走出去的呢?他要去哪里,岂是我能拦得住的!那天怡然居的守卫们突然间全部撤走,我们看到这情况都有些慌。我们都知道陛下和皇后去祭月了,突然调兵不可能是陛下的命令,出怡然居就是怕有人趁着皇上不在调兵作乱呗。我跟他说了,在宫里能犯上作乱的除了你还能有谁,他道是他自己也就罢了,就怕另有人想加害皇上,却拿他当枪使。影殿下看着随和,其实最讨厌受人挟持,所以就跑出去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胆敢在陛下不在宫里的时候调兵。”
“这显然是个误会啊,你当时怎么不说?”清簌讶然道。
“我当时正准备解释来着,他不让我说啊。”密阳无奈地摆摆手,“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呢。我们做下属的,最重要的是忠诚,他不让我说我就不说。”语罢看了看卢公公,似乎察觉出自己的心直口快很是不妥,只好无奈道:“公公一向缜密,这种无稽之谈也不屑告诉陛下,是吧?”卢公公嘿然不语。
清簌想起来,当时他好像是有那么一阵子欲言又止。现在想来,影殿下不让他说出实情,怕就是顺水推舟,把他推到暴室以离开尚功局是非之地以保住他性命的法子。当时若他真的说了,皇帝盛怒之下肯定觉得是无稽之谈,甚至觉得几人拿他寻开心,反倒弄巧成拙。又知道密阳心直口快,肯定会在什么时候把这件事说出去,这样既能保住他的性命,也能让陛下明白他不是刻意为之。如此看来,三殿下为了密阳可算费尽心思,就像他对皇帝一样,是一种完全不顾个人安危和身后名声的关切。
想到这里,她悄悄抬头看了眼站在门边的做内侍打扮的皇帝。他依旧低着头不说话,看不出半点情绪的波动,也没有半点显露身份的意图,只怕他的心里与自己一般五味杂陈,就算显露了身份也不知说什么好,干脆做个木头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