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好？”密阳想了想，“特别好的倒是没有。孙尚功对我们掌实权的人都不错，我在宫外有一处宅子，就是他送的。”
“他送得起你宅子，还能说他没有贪污？”卢庆植冷笑。
密阳咬了咬嘴唇，小声地道：“公公有所不知，宫里和皇商的来往，一般都是通过殿中省，也有皇商直接找到尚功局的。这些钱也不是托尚功局办什么事，只说是每年都有的孝敬钱。尚功局收了这些钱，基本上都是几个管事平摊，我知道这点很不妥，但尚功局里谁也不觉得是贪污。所以孙公公有钱，内里人都不觉得有什么。我记得之前三殿下跟陛下谈过太监在宫外置办宅子的事情，陛下说只要不太过分招摇也就罢了。我想陛下有自己的考虑，这种事情他心里也是很清楚的。卢公公这样权重的内廷管事，以后自然不必关心自己的身后事，而六局里的那些内侍，虽然外人尊称一声公公，心里都怵得很。只等哪天自己没了地位，出宫以后还能有个落脚之处，不必潦倒于闹市中惹人耻笑。”
“你这是为他说话呢？他给了你这么点好处，你就向着他了？”卢公公眯着眼睛看他。
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去，密阳心里有些发怵。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并没有显得多紧张：“公公明鉴。奴才没有必要给他开脱，只是知道这些，之前一些事也没有深究，现在想来后悔也来不及了。”
“何事？”卢庆植面容冷肃。
“孙尚功在我刚去的时候，也送了我一套小宅子，价值约五十两纹银。当时我没想明白，以为他们钱多，只是笼络我。后来他唤我重新誊抄账目，我才明白钱财银两都不是好拿的。现在为了自己的性命把他供出来，将来一定不得好报。”他不卑不亢地说着。
清簌安慰道：“密阳公子，你能说出这些，既是帮了我也帮了你自己，陛下面前不会少了你的好处。孙尚功会得到惩罚的，这是他自作自受，跟你没有关系。就算没有你，终有一天他也会东窗事发，纸终究包不住火。”
密阳抿起嘴唇，昏暗房中那一抹孤单的身影骄傲中带着些委屈：“你之前并不肯替三殿下说好话，现在是尚宫了，总该在陛下前说他些好的才是。我今后命途未卜，你若是有些良心，也该派些好人去服侍他，别让别人都糟践他。你之前派过去的两个宫女，整天削尖了脑袋讨好御前的松烟公公想换地方，三殿下气性好，由着她们去。这也就罢了，可三殿下身边平时连个得力的人都没有，你这个尚宫太厚此薄彼，实在说不过去。”
清簌想起之前依夏当尚宫时，自己曾经劝慰过两个宫女去服侍影殿下，说过只要她们好好干，肯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她们大概只记住了出人头地，却忘了自己应该好好做事。念此不觉哼道：“公子既然说了，这两个人我会好好处理。只是怎么突然说起她们来？”
这下倒换成一脸理所当然的密阳：“我收了孙尚功的贿赂，难道你还想瞒着陛下？”意思大概是知道自己已经命不久矣，干脆托付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