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气是因为,如果真的只能靠美惑换取他听取自己的话语,那自己这段时日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面前这座巍峨的宫殿是她十分熟悉的地方,就在这里,她第一次为他的荒唐而生气,第一次做出违反身份劝诫他的事情,第一次担忧他作为永远的靠山是否真的牢靠。当决心用自己的努力证明自己不必永远依靠他才能存活,她做了辛苦的尝试,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也只能独自支撑。因为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如果失败了,不是没有退路,只不过再无出头之日而已。
夕阳西下的时分,南书房外,她轻轻叩响大门。传话的内侍很快得到回应,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她,领着她进了内殿。轻轻放下手中的食盒,立于他七步之外行了大礼,静静站在空荡荡的书房中央。一袭简单的绿色衣裙,头发用素钗简单挽起,除了腰间系着个精致的香囊外别无其他饰物。铜漏滴水的声音一声声落在心上,绽开一个个浅浅的微微起伏的小漩涡。
啪地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在盘子里。清簌抬起头,看见他手忙脚乱地扶正歪倒在盘子里的三足酒爵。微微皱了皱眉,那边看见了,是再熟悉不过的醇厚声音:“晚饭用得有些腻,这是西域进贡的果酒,解腻很有效果。不信你也来尝尝。”
她低头微微一笑,二人的关系不比从前,自己也没有立场劝他不要酗酒,他又解释什么。低头取出食盒里的小糕点,一一轻轻摆上他的书案:“这是奴婢做的小食,消食解腻也是极好的。陛下若不嫌弃,也请尝一尝。”
皇帝从善如流地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只见他神色疏离中带着温和,不像看到过什么值得发怒之事的样子。想来那人所说的奏折,还没来得及呈给他看,自己倒是抢先了一步。
料得自己抢占先机,清簌心里有了底,作出乖巧的样子走到他的身旁,对着皇帝稍显错愕的神色盈盈一笑,屈膝在他身侧俯下身来行了个礼:“奴婢最近事务繁忙,有些事情应当同陛下禀报却没有来得及说,今日抽了空闲,不跟陛下知会一声心中难安,也怕陛下对奴婢有所误会,还请陛下恕罪。”仍旧沿用了旧日的自称,为的是和他拉近距离,眼下看来颇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