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簌怔了半刻,攥着手里的帕子推门走出,瞟了眼身旁的小黄门,冷冷道:“早上松烟公公来传话,说陛下什么时分回来?”
小黄门想了想:“好像是说用过了晚膳再回,估摸着要酉时末吧。”
“皇上这几日在做什么,你可清楚?”
小黄门小心地瞥了她一眼,垂眸没有说话。清簌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照实说。”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奴婢不敢乱说。”小黄门明显是知道些什么。清簌一听便急了:“你老实说,皇上这几日都和什么人在一起?”
“别的我不清楚,”小黄门小声咕哝,“我只知道教坊司这几天都没有出宫,陛下和几位大臣都在里面讨论事情。门关着,只听见丝竹的声音,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清簌刚松了口气,既然是和大臣们在一起,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转眼看见小黄门也是松了口气的神情,突然又觉得不对,如果他真的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个小奴才怎么这么紧张?瞅着也问不出什么,她只好暂且放下,只待他回来,暗暗观察好了。他是皇帝,如果真的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情又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再怎么打听也是道听途说,因为这个而埋怨也未免有些不合情理。
夜色清寒,寝宫里的蜡烛都换了两只了,皇帝还没有回来。铜漏上的刻度显示现在已近亥时,皇帝却迟迟未归,清簌只好强迫自己做着事情打消困意。桌上的金兽香炉已经擦了七遍了,一个时辰前,宫外就递了话,说皇帝今晚要回寝宫清风殿就寝,承乾宫内外当值的内侍们都不敢懈怠,可是等了这么久,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年纪小的内侍们已经有了些抱怨之色,只是不敢将任何委屈之词说出口而已。
铜漏上的刻度过了子时,殿外突然传来跑步的声音。听着那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困倦的内侍们一个激灵就弹了起来,连忙走到各自的位置,恭恭敬敬地垂着手,等待迎接多日未归的帝王。
还未见到人影,一股浓烈的酒气便传入众人的鼻息之间。清簌站在寝宫门口,皱眉看着几个小黄门将皇帝背下了步辇,好几个人扶持着呼哧呼哧地朝自己走来。抬眼看见松烟,便问道:“陛下今日怎么喝了那么多酒?”
“你别说了,主子今天兴致好,就多喝了些。快让开点,别让主子受了风寒。”松烟打了个哈欠。
“你们也真是的,也不肯给陛下擦洗一下,换身清爽的衣服,就直接送上床么?”清簌看着几个小黄门,小黄门背着人事不省的皇帝,大口喘着粗气,求助似的看着松烟。松烟想想也是,便吩咐手下:“快给主子擦擦身子,换身干净衣裳。”
小黄门面有怨色,背着皇帝又走了。承彰在满身的酒气中睡得正香,根本没有听见他们的言词,也罔论同意与否。转身时,清簌又闻到了他身上的异香,便走下台阶,悄悄问松烟:“皇上今日是不是已经和那些波斯舞女们睡过一觉了才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