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簌端着茶水从屏风后面款步走了出来,仔细地端详着面前穿着公服的男子。他看上去约莫五十上下,国字脸,留着长须,看上去是个很严肃的人。他真如太子所言,是个看到女子抛头露面就怒不可遏的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么?清簌捏了把汗,莲步纤纤地移到他面前,将茶水放在案几上:“大人请用茶。”
许尚书擦了把汗,看得出他在竭力忍耐着什么。清簌挥着太子给的折扇,笑吟吟地绕着他走了一圈儿,抬手指了指正殿上的座位:“大人怎么不坐呢?”
见清簌步步紧逼,许尚书连退三步,却一言不发。清簌笑道:“大人在等太子殿下?他不在,出去了。是我让你进来的。”说着笑吟吟地扶了扶鬓发,“大人远道而来,不让您进来,岂不是太失礼了。”
“既然殿下不在,在下就不打扰了。”来之前已经打听得太子正在此间,到了这里却被一个女子戏耍,而这个女子正好是那日被自己撞见与太子白日行苟且之事的女子,怎教他不气愤?他抱拳退了一步,“既然殿下不在这里,在下在门口恭迎就是。”
见他要出门,清簌连忙去拉他的袖子。许尚书见她举止怪异,以为她要行不端之事,连忙跳到一旁,声音也大了起来:“你这妇人,难道从没有父母教养么?怎能如此放肆,作弄朝廷官员!”
清簌本来心虚,被他一吼便有些讪讪的,言辞也发自真心:“大人要见太子,可是有要紧的事情?”
许诸荣察觉出一些端倪,瞥了她一眼,声音恢复了初来的谨慎,“自然是极要紧的事情,人命关天的大事!姑娘可知道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回来?方才在下情急失言,姑娘莫要怪罪在下无礼。”说着跪了下来,“求姑娘告知如何才能见到太子殿下,在下替郑家一百多口人命叩谢姑娘恩德!”
清簌没见过这样的阵势,自然被吓得不轻,依着太子的吩咐却不得不道:“我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的去向,大人还是请回吧。要不然,要不然……”
许诸荣磕了好几个响头,额头都变成了乌青色。听得自己的请求似乎有戏,他连忙抬起头来:“只要姑娘肯让太子殿下见老臣,老臣愿做牛做马感谢姑娘的恩德!”
清簌只听太子说这是个顽固不化的老头儿,却不料他不仅顽固不化,还是个不要命的老头儿。她从他身边绕开,开玩笑似地说:“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听殿下说,你弟弟新收了个青楼女子为妾,那个女子风情万种,很是漂亮……”
她一语未毕,已被许诸荣抢断话头:“老臣回家就将他们这些败坏门风的败家子扫地出门!老臣治家不严,还请殿下重重降罪!只求殿下三思,郑域不能杀啊!”
“非也非也。”清簌忍住不去看他的脸,冷着心肠道,“殿下对那个女子的相貌很是好奇,想让您带她来见见。见了以后觉得好了,说不定能让那姑娘一步登天。这岂不是天大的美事?殿下还说了,听说令爱也是貌若天仙,如果能一并带来就更好了。说实话,殿下就在里间,他方才说了,只要你把这两个女子带来,他就见你。否则一切免谈。大人,您还是自己出去吧,省得被人乱棍打出,多丢人啊!”
话一出口,连她也不禁腹诽太子殿下这话着实太不正派。联想到他平时的冰冷酷厉,这话就不该是他口里能说出来的——虽然方才那些话基本是她自己添油加醋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