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簌慌忙放下墨,这才想起现在正是太子用午膳的时候,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误了时辰也不知道。贴身侍候太子的内侍将自己引入偏殿大门便躬身退了下去,抬眼便见到太子背对着自己冷冷地坐着,两手随意地放在腿上,面前的满桌珍馐佳肴一点也不像动过的样子。心底没来由地“咯噔”一跳,她走上前去,先告了罪:“奴婢知错,殿下。”
太子回头看她,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你知道了?”
那股隐隐的不祥感突然放大,清簌不明就里,只好望着他的眼睛,诚恳地道:“殿下说的是什么,奴婢不明白”。太子静静地道:“昨天你去见什么人了?”
清簌有点慌神,理智却告诉她不能慌,否则便会惹人怀疑。于是她定了定神,唇角带着浅笑:“殿下一说奴婢想起来了,昨天奴婢私自出去没有通报,实属该死,还望殿下恕罪。”
太子抬手扶了扶她起身,眉间依旧没有任何神情:“新年那几天你吃了药睡着,既没有守岁,也错过了除夕的筵席。本宫一向心疼美人儿,今天这桌是专门为你备下的。你看看,可不都是你喜欢的?”
清簌拿起筷子,忍不住勾了一抹浅笑挂在唇角:“殿下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说着便动起了筷子。马元安在一旁似乎想要说什么,被太子抬手制止了。清簌也注意到了什么,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道:“殿下怎么不吃,难道这单单是为我准备的?”
太子摇了摇头,“美人儿,本宫不是不让你出这个门,只是现在非常时期,就算本宫不怀疑你,别人也难免会借作文章,说三道四。”每次说“美人儿”的时候,他的眉梢都会勾起一抹带着邪恶的玩世不恭,仿若在说着玩笑一般的话语。然而相处久了,清簌也隐隐感觉到那抹玩世不恭背后隐藏的东西。用玩笑一样的语气说着话,才能让别人看不出自己的恼怒或者其他的什么罢——真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昨天奴婢不当值,突然想起年前内务府通知奴婢去领取新冬衣的事情,而年前那几天奴婢生着病,这件事儿便忘了。正巧昨天内务府派人来送东西,奴婢就顺道跟他们提了几句,本来不抱多大希望的,因为往年错过了也就错过了。谁知他们就让奴婢立刻跟去内务府挑花样子——也真是奇怪了,奴婢进宫这几年,还第一次听说领冬衣能挑花样的。奴婢不敢把太好看的挑走了,就捡了个普通的,省的别人多心。奴婢还以为内务府的人跟殿下您说过了,所以才忘了报备出门的。”说着便喜形于色忘记了矜持,仿佛是捡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太子淡淡地道:“你去内务府本来不禀告也没什么,只不过有人捕风捉影,说看到别人把什么交给你,本宫才有此一问。别着急解释,本宫对你的小伙伴们不感兴趣,只是有一点要提醒你,最近不太平,不要让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你。不管你自己是有意还是无心,现在这个时候不行。”
太子以为自己的话让人很明白,清簌却像没听懂一样,从袖子里掏出一方手帕,撇了撇嘴道:“好吧,以后奴婢再也不要别人送的手帕了。”
“拿来我看看。”清簌就知道他要看,不慌不忙地递了上去,还在一旁托着腮好奇地问:“奴婢在路上遇到了宁容,殿下应该知道是谁,就是夏主子身边的一个女官——这是她送给我的。”
太子见那帕子只是简简单单绣着几朵梅花,虽然绣工很好,却也不是什么非常值钱的东西,便有些心奇:“你跟她很熟?”
“是啊,我们一起进宫的。”清簌老老实实地道,“我还借过她几次钱,我们关系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