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孩儿回来了,孩儿不孝。”
“绛妩。”义父轻唤,他俯身轻触我脸颊,修长的指尖满是颤抖之意,忽而紧紧将我拥入怀中,“你这些时日究竟藏哪儿了?你藏哪儿去了?”
“义父,绛妩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义父。”我紧攥住义父袖袍,将脸埋进他胸膛前,一时不忍,痛哭出声。
义父抿唇,心痛之色毫不掩饰的浮在眼底,大掌温柔的轻抚着我脑袋。
“傻瓜,这不是见着了?”
“义父,这些时日绛妩害你担忧了。”说罢,他扶我起身,我望着他沧桑的眉眼仍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回来便好,回来便好。”他嗓音喑哑,仍是温柔的替我拭去脸颊泪痕,“不哭,义父带你回家。”
我深吸一口气随义父走在这阔别已久的九幽街道,似血残阳将我们的倒影拉得极长,一阵暖风吹拂过掀卷起衣袂,我们便踏着这斜阳暮色回到王府。
王府内景色依旧,蜿蜒曲折的长廊,泠泠流水的池塘,丝毫不见我修为被废当日的惨境。一众侍童侍婢在我房前纷纷朝我行礼,我一眼扫过众人,除却为首的张小串其余皆为不识。
思及为护我而丧命的张叔,忙上前扶起张小串。
张小串朝我嘿嘿一笑,高声道:“郡王你可回来了哟,王爷这些时日为寻找郡王您,可真是吃太多苦了!”
义父横了一眼这叽里呱啦颇为舌燥的张小串,道:“你那嘴巴子收敛些。”
张小串一吐舌尖,“郡王路上舟车劳顿,我特意上红叶茶楼要了份‘雪露松针’,郡王往日可喜欢喝咧。”
我瞧着张小串这般狗腿的模样不由得噗嗤一笑,阴霾散尽。这张小串还是我原先认识的张小串,忒懂我心思。
“得嘞,看在你对我这般上心的份上,这‘雪露松针’赏你喝了。”
张小串哎哟一声,喜上眉梢,忙朝我作揖,“属下谢郡王赏赐!”
“免了免了。”我挥挥手,左右张望一番,“长生呢?”
张小串偷瞄了一眼义父,“左军校尉,左军校尉他……他许是还未知晓郡王回府,他他……”
我见他说话吞吞吐吐,不由得生疑,转而看向义父,“义父长生呢?”
义父抬手轻抚我头顶,面上揶揄,“长生他一早被召进宫,想来一会儿便该回来了,绛妩想见长生,我差小串儿进宫给长生传个话便是。”
我心思叫义父猜个透,连忙摆手,“长生事务在身,我还是王府等他回来好了。”
张小串咂咂嘴仍想再说些甚却又碍于义父在此只好作罢。而此刻,夜色早已染透天际,皎洁的月色在地面上泼洒下一层薄薄的银晖。
义父见天色渐晚,便携我至床旁躺下,遣散外头众人,唯独留下张小串看守门外。
屋内灯火通明,陈设仍如以往一般,却不知为何,只消我稍稍闭上眼,修为被废的景象便盘旋在我脑海。
“早些休息,绛妩。”义父替我压了压薄被,扬袖合上高悬于屋梁的夜明珠,转身欲走。
我见他转身,心底一慌,惊坐起身攥住他袖袍。
“怎么了?”义父疑惑的转过身来,借着月光看清面色惨白一片,不由得慌了神,“绛妩,可是身子不适?”
“我不想住在这儿,我不要住在这儿。”
我吞了口唾沫,连忙翻身下床,长靴也顾不得穿上便急急开门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