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三更时分,尹峰的船队乘着夜色,以船尾灯笼为指标,衔尾鱼贯进入了渤海海峡。当时各国船只很少有夜晚的作战行动,尹峰借鉴后世荷兰舰队突袭英国泰晤士河的经验,经常组织舰队以船尾灯为标记进行夜航训练。
无论北面辽东旅顺口还是南面的山东登莱水师,晚间根本没有船只巡逻渤海口,结果就让尹峰的船队成功潜入了渤海。明代时,山东沿海的卫所虽然结构严密,但驻地均贴近海岸线,彼此之间有一段距离,难以多向支援。永乐至宣德年间,先后在登州、文登、即墨设立了相对独立的海防机动部队——登州营、文州营和即墨营组成的“海防三营”。登州营建于永乐七年(14o9年),归登州备倭都指挥使司节制。
登州营设把总、守备各1名,负责训练军队。除防守外,每年春、秋两季还要与别处驻军轮流调往京师参加校阅。军队配以金符,如果朝廷有诏令调动,必须经布政司和府共同复奏,并合验金符后方可调遣。
弘治十二年(1499年),登州营归登州都司与莱州巡察兵备道共同节制。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改莱州兵备道为登州兵备道。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登州营归登州都司与登州巡察海防道共同节制,并成为海防道中军,改称“团操营”。
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设登州镇,团操营分为左、右2营,后又编为水612营。万历二十四年(1596年),撤销都指挥使,改设总兵,号总镇。登州备倭都指挥司署改为登州总镇府。名义上,登州总兵管辖下游15o多艘战船,但是实际上一半以上是空额。
如今的大明海防线,已经十分空虚。援朝抗倭战役后,很多水军都被裁撤,没有裁撤的也渐渐地被贪污将领变成了空额。洪武初年的二十四卫水军、永乐年间郑和下西洋的舰队,这些海防体系都没有坚持下去,以致嘉靖、万历年倭寇、葡萄牙人、荷兰人轮番侵入海疆,几乎如入无人之境,一定要成了大患后才有朝廷军队前来赶走他们。
天亮后,浑浊的渤海上,尹峰的船队没有悬挂任何旗号,急向北驶去。
徐鸿基第一次由海上进入渤海,感触很多,他极力想引起尹峰的注意,显示自己的才华,因此谈话中总离不开战争史:“当年,朝廷没有接受俞大猷的意见建立水军,以致对付海盗倭寇全靠6兵,使东南财赋之地受到很大损害。朝廷固然有有巡海道官员的设置,但他身兼多职,沿海士兵多不习水战,所以以我中华公司水军力量,朝廷就是举全国水师来犯,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尹峰在船头趴着,一直在用望远镜观察着四周海面。他身后,曾山、徐鸿基正在高谈阔论,虽然知道尹峰不好空谈喜欢干实务,但两个人的文士脾气没法改,忍不住就在船头大谈起来。陈衷纪也在船头,好奇地看着这两个文士聊天。
曾山道:“听闻这蓬莱水城还是戚继光修建的,如今也不知什么样了。以今日之所见,恐怕这蓬莱水城也没什么大用啊!”
尹峰闻言,回头说道:“蓬莱水城,我看过照片……看过图片,似乎进口太狭小了,我们定远号这样的巨舰,根本就没法停泊。”
徐鸿基见尹峰注意到了他的谈话,兴奋地说:“如今我们成功闯入渤海,距天津卫不过几百里,京师也旦夕可至,而朝廷却还茫然无知,这水军纵横大海之上,其机动能力快捷无比,完全可以以一当十。”
尹峰心想:这假道士倒也不是仅有嘴皮子功夫,眼光倒也不错,能看到海军机动能力在战略上的效能。对了,不如乘这个机会,测试一下这位自告奋勇当狗头军师的家伙是否有真才实学。
他指着京师方向说道:“徐先生,曾兄,我们离开**时,那些邸报的资料都已经研究过了,如果你等是巡抚辽东的封疆大吏,你们觉得如今的辽东,哪一处是最大的隐患?”
曾山脱口道:“土蛮部等蒙古人……”
徐鸿基则说:“女真人的努尔哈赤部。”
尹峰笑了笑,没再多说。
从理论上讲,渤海海峡和渤海是拱卫京师的门户,是海上要津,问题是尹峰船队在驶往辽河口的三天内,居然没有任何大明水师船只前来盘查诘问。一路上遇到少量的一些渔船,也不过是单桅平头船,见到定远号等船的影子就赶紧转头逃离。
尹峰不禁为大明朝的京师担心起来,他对徐鸿基等人说道:“如果我带领的是全部中华军,只要突破了登莱水师所据守的渤海海峡,就可以进入渤海,直取天津卫。以我军的行军度,天津卫到京师,不过3oo多里地,慢一点五六天也可到达。而蓟辽山西各地勤王之师,少说也得有个十天时间才能到达……”
徐鸿基和曾山两人听了一惊,感到不寒而栗。他们可没想到过这种作战法;控制海权,登6作战。徐鸿基立刻反应过来道:“哦,我明白了!我公司水军天下无敌,只要我们能够控制海上,就能随心所欲攻打任何沿海3oo里之内的地方。”
尹峰呵呵一笑:“别说什么‘天下’无敌的空话,如今这世界上,比我们水军强的国家有的是。远西欧洲地方的荷兰红毛夷、英吉利等,拥有象我们的主力战舰那样的巨舰,都不下二三十艘,数量比我们多,装备不比我们差。好在他们两国都在欧洲,自己老家战事不断,不可能把自家所有巨舰,全都万里迢迢赶来中国和我们打海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