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老狗没剩几颗牙,看似咬得凶,可能有几分气力,裤子破了几个小洞,皮肤却还没破,眼见的红肿起来一片牙印而已。
“大…黄,痛…不痛?莫怕,莫怕……”鱼竿断了让丁克很难过,可他更心痛大黄狗,俯身下去抱着,口吃着安慰着。
大黄狗摇着尾巴,在丁克怀里不停的呜咽。
于得水看了伤势,并不严重,于是也散了几分戾气,作势上前想补上两脚。
这老狗被傻子护的死死,竟然无处下脚,索性不去管他,重重两脚踢在了丁克身上。
收拾狗主人一样解恨。
“呸!”两脚实实在在,于水舒爽地吐了老痰,瞧见村口不少人都看着,骂骂咧咧见好就收。
“操,算你躲得快,迟早杀了你吃肉。”又一想,这老而不死的狗,肉恐怕是酸的柴的,哪里好吃,一准倒了胃口。怏怏的补了一句:“呸呸,送给小爷也不吃,要死死一边去!”
说吧,骑上摩托车扬长而去。
丁克哆嗦了许久,含泪扭头看身后,惊喜的发现恶人已走,立刻嘿嘿傻笑了起来。
他看了看身下大黄狗身上几条斑驳的血痕,又难过的低声抽泣。
稀稀拉拉的灰黄毛发完全掩盖不住,想必十分痛吧!
他却忘了自己后背已经青紫的脚印,难道不痛?
又好一阵子,一人一狗才起身。
鱼篓斜歪躺在路边,捡起来上下看看,倒是没坏,丁克重新把它挎在腰间。
几条鱼扁扁的贴在水泥路面,捡起不易,身首分离的放入鱼篓,即便沾染了不少尘土,稍微洗洗应该还是能吃的。
只是那些黏在路面上的鱼糜,很难收拾,可惜了不少肉啊。
丁克扣了半天,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又盯着那摊烂肉看了一会,咽了咽口水,终究还是放弃了。
竹子鱼竿断成数节,肯定是不能用了,不过鱼线和钩子可金贵,丁克又费了半天劲把它们解下来,绕吧绕吧揣进兜里放好。
此时天色已暗。
一人一狗借着这世间最后一缕光亮,顺着小路踱着,又拐进几条小巷,最终在一处院子前停下。
院门紧闭!
不过没有关系,原本他那五平米的豪华狗舍是在这院子里的,不过后来大姑家觉得丁克出入不便,于是费了点力气将院墙稍微移了移。
这样他原本就在院墙边上的狗舍自然就凹了出来。
放在古代,这就是顶门立户了。
门没有锁,仅仅用铁丝扭了两圈。
怕偷是不怕偷的,全村人都知道这间屋子味道刺鼻,‘家’徒四壁。
仅仅防止村子里散养的鸡鸭狗什么的光顾,留下排泄物罢了。
丁克扭开门,入目就是一张破旧的席梦思床垫,这是他二姑前两年添置新家具后的馈赠,比起从前冰冷的地板亦或是扎人的稻草舒服太多了,丁克很感激二姑。
大黄有些艰难的爬上床,圈起身子躺下,黑暗中不停的喘着粗气,如同干涩的风箱。
丁克拉了拉灯绳,屋顶一盏灯泡亮起,昏黄的光芒立刻布满了整间小屋。
两侧墙边分别是简易灶台和杂物堆,门侧边上则是一桶清水和一个破旧的塑料盆。
灶台是砖砌的灶火台,他刚住进没几天变学会用了,大姑父难得夸了一句;“到没有笨死!”。
一个坑坑洼洼的铝锅,可煮可蒸,便是丁克全部的炊具了。
丁克从屋外柴火堆取了几根干柴,回屋生起了灶火,又把鱼简单清洗,放了两碗玉米茬子进去,撒了几粒盐进去,开始熬粥,想了想又从杂物堆里翻出两个红薯,投进灶火中。
看着这一切,大黄狗喘的更凶了,舌头也开始湿润起来。
不一会小小的屋子里全是鲜美鱼肉混合香甜玉米的香味。
丁克嘿嘿傻笑了几声,目不转睛的盯着灶火,生怕火大把粥煮糊了。
虽然今天人和狗都挨了打,可食物还在,晚上不用饿肚子睡觉,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算好时间,封火端锅,加了太多水的粥有点稀。
若是以前,一人一狗各盛了一大碗,不待凉透就迫不及待的埋头喝了起来,姿势竟如此的雷同,连吧唧嘴的声音都神似……
多年练就的神功就是不吐鱼刺,不仅不会被扎还能嚼烂吞下去。
现在不行,大黄狗老了。
丁克将锅放入水中凉透,把鱼小心捞出一根根挑出鱼刺,剩下干净的鱼肉放入大黄狗食盆,又浇了几大勺粥,这才让急不可耐的老狗上前。
而自己嚼着鱼刺,就着一小碗稀粥喝了下去,即便锅里还剩小半,也没有再添一碗。
食物不多。每天能吃多少苞米茬子这是有数的,一个月的定量有数,甚至有时候大姑二姑忘了还可能给的晚些。
唯一能够加餐的就是看自己能够野获多少,哦,不,还要看别人能给他剩下多少。
剩下的粥可是明早的饭,不吃东西就出门觅食,一天扛不住。
两个烤红薯大黄狗和丁克分了。吃完了也没事干,就冲着窗外的夜空发呆。
灯泡突然熄灭,嗯,是八点钟了,这是大姑家准时提醒自己该睡觉了。
丁克简单洗了把脸,没有牙刷牙膏,也没人教他养成这个习惯。借着小窗外洒落的月光摸上了床,抱着大黄狗安然入眠,如同无数个之前的夜晚。
只不过,今晚注定有所不同。
一觉醒来天蒙蒙亮,丁克却觉得裤裆湿漉漉的,尿床了?
不会啊,自己很多年前就不尿床了呀。
黏糊糊的非常不舒服,有些害怕的丁克摸了一把,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有点腥,又好像没味道。
是了,满手的鱼腥味哪里能闻出什么味道。
那就没事啦,吓了自己一跳,丁克瞬间又高兴了起来。
他不知道的是,这是每个男人都要经历的一步。他,长大了!
虽然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这一天来的有些迟。但,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