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罢,刘羽挤了出来,李志已侯在了聚香阁门前。刘羽却不说话,一甩袖子迈步便跨了进去。
“客官!”楼下杂座上的人很多,一个伙计忙的满头大汗,笑呵呵的疾步迎上前来问候道,“两位爷要嫌这下头嘈杂脏乱,楼上有隔好了的干净雅座,既清静又优雅,让您无论是喝酒闲聊、点戏听唱、还是看杂耍什么都方便的很……”
刘羽听后一头雾水,他对这些一概不懂。李志赶忙代答道,“我家这位公子可是个尊贵人,你刚说的这些都不合用!”说着四顾环视了下,突然目光定格在了远处中央被隔开的正厅,伸手指道,“就那里吧,既尊贵又不失了热闹!你速上一桌子美味珍肴,另外跟那个什么柳桃姑娘说一声,让她唱完了曲便过来清唱!”
“二位爷,着其他的都好说……”店小二一看他俩架势,以及穿衣举止便知道是个不差钱的主儿,笑容可掬的躬身说道,“柳桃姑娘可是咱瓜州城响当当的头牌,见得人多,只怕未必会过来……”
李志听了不由得一笑,轻拍了下伙计肩膀,把他拉到一边,交给了他一块金叶子,低声笑道,“你那这金叶子只管过去跟她说,多出来的权当算你的辛苦费!”
伙计见到了金叶子,当即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答应,欢天喜地的便去了。
刘羽走进正厅一瞧,里头果然布置得当。盆景花卉、红木茶桌一应俱全,就连虬架镜台、坐炕卧榻也备至齐全,不禁叫道,“好!”
李志只是好奇的东张西望,已然瞧出了不像个正紧地方,笑道,“公子,我怎么瞧这里跟个行院似的?”
正说着便看到席面已经摆了开来,菜肴也陆续端送了上来。
“安泰,看来你是常去那种烟花之地咯?”刘羽舒舒坦坦坐下,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席桌上的菜肴:银耳、鲈鱼、烧鸡、燕窝、穿山甲、卤牛肉、牛鞭、羊腰,中间一个凤凰展翅,一个飞鹰遨游,再就是一海碗樱桃兔肉鲍鱼汤。
看着这些菜肴,李志不由得摇头苦笑起来,“这些菜皆是房事大补……若说这里真就不是那种地方,奴才打死都是不信的。”
“这些菜色较之于宫中多有不同,今日还真瞧了个新鲜。只是何为大补房事一说?”刘羽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向李志。
李志还来不及回话,便听到外头响起了银铃般地说笑声,“哪里来的贵客?什么风竟能吹到了聚香阁来?”说着轻轻一挑帘轻盈盈地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柳桃。刘羽刚一见她,眼睛陡然一亮:柳桃身着浅红薄衣,胸前蝴蝶盘扣上系着一方杏黄绣绢,半高不高的月白衣领上疏淡有致的绣着两朵蟠枝梅,下身一溜水泄长裙如新染河塘,打着百褶,笑靥生晕着怀抱琵琶在门口笑吟吟地蹲身行礼,莺声细语的说道,“二位公子吉祥!”
刘羽发呆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起来!”却又觉得这话太过严厉死板,忙温声说道,“就请过来做我这边吧。”
“公子只管吃酒,”柳桃抿嘴笑道,“奴才不过一个戏子,受不起如此大的礼待。还是让小女子唱个曲儿为公子提神吧。”
说完,偷眼打量起刘羽,见他虽然身着华贵于富家公子无异,可脚下那一双嵌着墨绿翡翠、黄底鹿皮靴子,却逃不过柳桃的双眼。
柳桃不禁心里暗笑道,“这个小白脸就是当今皇帝了?”
刘羽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笑道,“怎么……我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不成?竟叫你如此审视?”
柳桃惊的心里一怔,赶忙连连摇头,笑着道,“公子爷如此雍容华贵,小女子还真是难得一见。”
刘羽听了,轻轻拍手笑着道,“有什么好曲,弹来听听看。”
柳桃嫣然一笑,将五指轻轻一舒,琵琶便清越的响了。先奏了一曲“宴前乐”,接着便是正曲“霸王别姬”,乐声时而如裂石穿云、时而如流水低回,时而像是万马奔腾,时而又好似幽咽饮泣。
令刘羽面对着满桌美味,竟一口不得下咽,只能左一杯右一杯地饮酒、听曲。
“这曲子太悲了……”弹奏完毕,柳桃笑道,“还是为公子唱个家常助兴吧!”
说着,手挥五弦,目送秋波,浅声唱起了改良过的“南方小调”。
歌儿还未唱完,刘羽便已经如痴如醉般拼命摆手道,“唱的好!李志,你先给朕——郑老板说声,本公子要独自……独自和……听柳桃小姐唱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