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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平安君府实在阴森。
偌大的府邸,竟无一处点灯——不是被风吹灭,廊檐之下本就无灯盏悬挂。这样的深夜,这样不见星月的夜晚,整个平安君府陷入一片黑暗,只有不知何处而来的微蒙的光,隐隐地照亮脚下的路。一路行去,竟也都不见一人。风雪之声争先恐后刺入我的耳膜,震耳欲聋。而那些在雪中若隐若现的植物,变如鬼怪一般狰狞可怖。
我走在雪地之中,即使身上披着皮裘,也觉得阴冷难耐,那是一种从心底生出的恐惧,无法抵挡。
这样的地方,实在适合闹出鬼怪来。
沿着湖水走完小径,穿过院门,视线所及之处,便陡然狭窄起来。高大的围墙将眼前的一切隔断,那白色的墙融入雪中,若不是墙顶屋瓦,几要看不清楚。
沿着墙角慢慢走去,雪花铺天盖地而来。紧紧抓住衣襟艰难地在雪地中行走着,我恍惚记起当日听闻父王死讯的那一日,那一日的雪不大,全然不似今日这般大,可不知为何,却要冷上一百倍。
若不是云栀夺位,这一刻我或许依偎在父王的怀中,和他将熹君的婚礼是如何华丽,讲熹君的新后有着怎样一头金子般的长发,碧色的眼眸,如何的美艳动人。父王或许会为我斟一杯酒,宠溺地对我说,将来我们阿葭大婚的一日,必定要比这华丽上千百万倍,我们的阿葭会是世间最美的新娘。
可如今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今日我身心的伤,皆是拜云栀所赐。
这雪色的围墙,似乎永无尽头,在深深的积雪中延绵不断,消失在夜色之中。与之俱来的,便是那种因不知而生的恐惧。
那黑色的夜,仿佛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正等着将我吞噬。
终于,我看到了围墙的尽头。
拐过转角,眼前的一切便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华庭。
积雪极深,覆盖了华庭中的一切,经年的松柏,也如雪砌冰雕的一般。而一片雪白之中,只有一个火红色的身影在鹅毛般的大雪之间舞动。
夜深很深,阴云很重。周围没有点灯,只有从阴空中泻下的一丝不知来自何处的光芒,蒙蒙地落下在他的身上,映出一道银色的光。
是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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