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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行行 四(1 / 2)

花重锦官 青黛青山外 更新时间 2021-09-03

 ()作者有话要说:碎碎念,给偶留,给偶打分~~~

彤梧城没有冬天,即便北方已是寒冬腊月,它也暖得好似仲春,樱花烂漫,如烟似霞……(c)花儿一季一季的换,红飞翠舞,总没个停歇,一年到头不喘一口气的花枝招展、卖弄风情,似乎永远不觉得疲惫。

大半的时间彤梧城是偏热的,反倒是这个时节最为舒适,像北方的春天,却没有料峭春寒,即使大半夜穿着薄衫爬到房顶上喝酒也不会觉得冷。风轻拂,人陶醉,躺在月光温柔的臂弯里,只想做个美人卷珠帘的梦,一觉到天明。

青羽提着裙子小心翼翼的爬上阁楼,推开屋顶天窗,探出身子,果然看见弟弟双手交叠为枕,翘着腿躺在房顶上,惬意的沐浴着月光。

“难怪有人说十三月阁的屋瓦总也不长青苔。”

鹊听见身后的声音,睁了眼,回身见是青羽,招呼道:“二姐,你也过来坐坐,这儿的风景可好着呢。”

看着被鹊踩得光溜溜恨不能映出月亮的瓦片,再想想这可是在三层楼上,青羽皱了眉头,怯道:“算了,你还是独自享受。”

鹊不以为意,“蹭蹭”两步就蹿到天窗前,竟是如履平地。他把手伸向青羽,笑道:“二姐,有我在,你怕什么?把手伸给我。”

青羽看了看弟弟,他稚嫩的神情中透出自信和硬朗,微笑的唇角上带着倔强和自尊,仿佛在对姐姐说: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我已经是个男人了。

男孩子的自尊心尤其伤不得,所以尽管心中尚有些许忐忑,青羽还是微笑着将手送进弟弟的掌心,两手一握,青羽觉得或许自己错了:并不是她在照顾鹊的自尊,而是鹊真的长大了——同样是两只纤细的手,可弟弟的手却紧实,有力。

猫腰弓背,双腿微曲,爬房顶的姿势定然不甚雅观,可青羽却顾不得这么多了,后悔已是无用,只能相信身边比自己还小三岁的弟弟,抓紧了他的手,一步一步走得小心谨慎。终于安安稳稳坐下来的时候,青羽的心才平平妥妥的放下。她舒了口气,擦了擦额角薄汗。

鹊在一旁瞧着,平日遇事淡定从容的姐姐爬个屋顶竟吓成这个样子,不觉笑出声来。

“有什么好笑?”青羽瞥他一眼:要不是你,我怎么会不顾身份,爬到屋顶上来?

鹊知道姐姐不是真的动怒,嬉笑道:“姐姐看这儿的风景如何?”

仰视满天清辉,俯瞰一庭花色,夜沉月朗,流风飘香,令人心思澄明,不染尘灰,青羽不由点头:“从不知道彤梧之内还有这么好的景致。”

鹊开心的笑了笑,大大咧咧的躺在屋顶上,仰望月光,“姐,我想知道下雪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像月光,柔柔的打在脸上。”

嗯?青羽扭头看着弟弟,“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因为……”微笑,“一幅画。”

“画?”青羽心思玲珑,已然猜到,“你是说商雪谣的画像?”

“嗯。”鹊翻身侧卧,“姐,我猜画那幅画的画师肯定是北人。”

“这我倒是听大姐说过,那位画师确是北人,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只有真正见过雪的人才能画出冬的灵气,雪的精魂。”鹊淡淡道,带着恬静的隽永与深深的陶醉。

除了对待剑,青羽从来没有见过弟弟对旁的事情如此认真,笑道:“你没见过雪,怎么知道什么是‘冬的灵气,雪的精魂’?”

“虽不曾至,心向往之。”一种惆怅而神往的微笑。

青羽看出了弟弟的心事,疑惑道:“之前还听大姐说你对这门婚事不理不睬,让她担心,怎么这会儿又……”

“姐,”鹊坐起来,“以前我从没想过自己会认真的去喜欢一个人,可我看了她的画像,虽然只是一幅画,但已足以令我魂牵梦绕,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青羽毫不怀疑弟弟的“认真”,可喜欢……?忧思惘然: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滋味,淡淡的喜,淡淡的愁,微微的苦,微微的甜,他的身影见之不忘、挥之不去……

见青羽带着一份感伤,久久沉思,鹊不解其意,轻声问道:“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青羽掩饰道,“你喜欢就好,等你过了十八岁生日,我和你大姐就帮你张罗这桩婚事。雪谣那女孩儿人是极好的,不过真人与画像总不一样,而且她也不像你的宝剑,不说话,没脾气,你们要共同生活,就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也要改改你那事事苛求完美的脾气,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鹊斟了杯酒递给青羽,顽皮道,“小弟先谢过二姐了。”——大姐二姐性格迥异,唯独对弟弟的苦口婆心仿佛出自一人之口。

青羽浅笑,抿了一口,这桂花酒以鲜桂花、山葡萄为原料,清香四溢,醇厚柔和,不禁心中感慨:真情如酒,莫贪杯。

“对了,姐姐,”鹊放下酒杯,说道,“听说海都王病重。”

缩在袖中的手微微一颤,“你怎么知道?听谁说的?”

鹊语气轻松,说着一件与自己并不太相关的事,“经商之人足迹遍布南北,知道许多各地风物,奇闻趣事,所以我常派人出去打听这些。昨日听些做药材买卖的人说海都王病重,渤瀛城内到处悬赏奇人异士,求治病良方,不过唯恐大限将至,纵有灵丹妙药,也不过只拖延时日罢了。姐姐,你在想什么?”

“……”

青羽觉得自己可以忘了他,可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她竟心急如焚:历来王位更迭都不会平静,他会不会遇到困难,会不会有危险?他那样一个孝顺的孩子如何面对父亲的辞世?青羽也恨自己没用,可真的好想好想此刻能在他身边……

傲参端了一碗久煎的药,闻之蹙眉,不敢想象喝下去是什么滋味。他用勺子搅了搅汤药,撇出一勺,先尝了一口:不知这锦都的方子是否有效。

看着父亲,傲参忧心忡忡:病来如山倒,这番折磨,父亲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皱纹加深,面色无光。偷偷叹了口气,他将药碗放在床边小几上,轻轻唤道:“父亲,您醒醒,该吃药了。”

良久,傲占才发出一声沉沉的呼吸,悠悠醒来,他先是看到儿子关切的表情,想笑却只抽动了嘴角。

“父亲,该吃药了。”傲参扶起父亲,在他背后竖了个靠枕。

海都王虽是重病缠身,几乎不能动弹,可儿子的服侍,却让他十分受用,目光中溢出不甚清晰的欣慰:参儿幼时体弱多病,记不得多少个日夜守着发热昏迷的孩子不眠不休,连国事也放在一边,不闻不问。毕竟大郎二郎夭折之后,傲占实在再无法承受幺儿的离去。回头想想,一切的付出都是那么的值得,参儿,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呢。

“父亲,这药不凉不热,您快喝了。”傲参将药送到父亲嘴边。

傲占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父亲……”

“为父大限已至,心中有数,你不必执着。”声音低沉嘶哑,像以皴法画出的苍老树皮。

傲参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宽慰道:“父亲,这是孩儿派人快马赶去锦都,描述了您的病症,由锦都王汇集名医,一起研讨得出的药方,相信会有效的。”

“你呀,”傲占轻责道,“怎好去麻烦锦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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