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听说这连理树还是前明时候的遗物呢。()明末崇祯皇帝最喜欢的长平公主还在这儿招驸马来着。”杏儿跟在娴雅身后,穿着厚厚的冬衣在大雪纷飞的御花园里闲散。
“嗯,是有好多年了。”娴雅笑笑,仰头看着钦安殿前交抱合一的连理枝:“那时候只怕没这么茂盛。”伸手抚摸着粗壮的树干,想起昨日在书上看到的那句诗:连理枝头花正开,妒花风雨便相催。
雪越下越大,一股寒气从脚下升起。娴雅跺了跺脚:“回去吧,有些凉了。”
“是。”杏儿扶住她的手,有意跟她走近些:“主子,咱们出了重华宫就有人一直跟在咱们后面。”
娴雅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不怕,爱跟着就跟着。”慢慢往前走着,火红的狐皮出锋斗篷在雪地里分外妖娆:“认出是谁了?”
“好像是高福晋那边的小丫头。”杏儿也是一缕笑意:“认不真切,这两天不是说王爷替皇上冬至祀圜丘吗?福晋害喜厉害也不出门的。”
“我听说了。”娴雅捋了捋流苏:“咱们回去,当做不知道罢了。”
“是不是高福晋找您有事,只是不好在重华宫里说。故而叫人暗地尾随?”杏儿瞧着小宫女的样子,不像是有意要听什么或是盯着做什么。
好像没听见杏儿的话,娴雅踩着花盆底稳稳当当地往前走。绕过西二长街便到了重华宫外的宫墙夹道,迎面走来清瘦的人影:“你就打算这么避着人去?”
娴雅住了脚看着她:“是,只想避着人。”只是略微站了一站便不想多说什么,抬脚就要走人。
“大风雪底下,我等你这么久只是要听你这句话?”高芸嫣一张俏脸被风吹得没了血色,手脚缩瑟着:“咱们两个真要是这样,只怕有人就欢喜了。”
“外面风大,咱们都是受不得冻的。”娴雅警觉看看左近:“先回宫去吧。”也不多停便抬脚往前走,高芸嫣略一回头墙角处缩进一个小小的脑袋。
“白玲,走”高芸嫣刻意大声道。白玲赶紧上来搭着她的手,让她几乎与娴雅并肩走着。
不一会儿到了与百子门相对的重华门,娴雅还是抢先一步进去。扔下纤瘦的高芸嫣在后面跟着进去,身后两个紧随而至的宫女见事不对有些摸不着头脑。一直都是安分守己的雅福晋怎么会跟王爷最宠的高福晋这样子抢阳斗胜?
自以为是得了难得有的好处,想在富察氏面前落个好。两人一对视,往富察氏那边去了。
白玲和杏儿从角门边出来,看着几个宫女纷纷走去这才一笑往里面走去。
娴雅住的二进院里套着一间小小院落,这些时候天寒便把这个避风的小院子收拾出来。住在里面要比住正寝舒适暖和。
如霜端来两碗温热的杏仁粥和四色精致点心,杏儿和白玲伺候两人脱去外面的大衣服后方才退出去。
“防人倒是防得紧,处处叫人跟着。”芸嫣就着窗户看向外面大雪纷飞的景象:“这样子要是能养住,也就奇了。”
娴雅吃着杏仁粥,空荡荡的胃里随之暖和起来:“你不饿?在外面等了那么久,早些说我就过来了。”
“不好。”高芸嫣也是啜着粥:“我就闹不明白,做什么时时处处要防着这些人。难道谁还会动了她嫡福晋的位子,要是这么折腾下去还不知道肚子里这一个保得住保不住呢。”
娴雅依旧是慢慢吃着点心:“这芸豆卷还不赖,也不觉着甜腻腻。”一面说一面往高芸嫣手边推了推:“还是福晋早间让人送来的,终究是福晋没忘了咱们。”
“是么?”芸嫣夹了半块咬了咬:“是不错,就是澄沙不够纯净。”眼瞧着娴雅的眼睛始终盯着窗外一角,这才惊觉那儿有太监模样的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雨芯。”娴雅放下牙箸:“叫那个太监进来。”
“主子?”雨芯惊愕地看着她:“叫他来做什么?”
“外面凉,仔细冻坏了。”娴雅闲闲道:“叫他跪在门首,我有话吩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