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虚软,踉踉跄跄,竟要青芮搀扶,才能走一步,行一步。
“砰”的一响,朱漆大门在身后重重关上,隐隐传来兆儿微弱的哭声,一声声催人断肠。
沉沉夜幕之中,走出了很远,我才蓦地驻足回头,遥望月华殿的方向,含泪喃喃凄语,“兆儿,千万别怪娘狠心,一切都是为了你,倘若将你迁出宫外,缺医少药会更为艰难,就好好忍耐几日……”
青芮在身畔低泣道,“主子,小郡王会懂得您的用心良苦,您的身子要紧,别再伤心了。”
孩儿是娘亲的心头肉,怎能不伤心欲绝,丫头的话语说得我骤然哽咽,持帕子掩口,死命压抑,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上苍啊,请您保佑我可怜的孩子……一定不是天花,一定……”
回到慈庆宫,依旧不见永琰的影子,青芮伺候我换了衣裳,梳洗沐浴。
夜凉如水,孤零零立在窗前,满心烦乱不已,忽见前庭火光冲天,惊声叫道,“来人啊——”
影竹匆匆而至,见我骇然睁大眼睛,慌忙问道,“主子,您怎么了?”
厉声责问,“他们在烧什么?”
“是小郡王换下来的衣衫被褥。”
居然在烧孩子的衣衫被褥,这摆明了是在诅咒他,怒得失去常态,疾步冲向殿外,大声喝止,“谁让你们碰兆儿的东西,都给本宫放回去!”
奴仆们战战兢兢跪了一地,兆儿的乳母芸娘上前,“娘娘,天花会传人,奴婢们也是为小郡王好……”
不等她说完,挥手一掌,重重扇向她,我嘶声怒吼,“谁说兆儿得了天花,若是再敢提及‘天花’二字,必定重罚,严惩不贷!一切都怪你们照顾不周,兆儿如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与王爷绝不会放过你们!”
见我怒火中烧,青芮忙打圆场,恳切劝慰,“娘娘,时辰不早了,还是先歇息一会吧!”
入宫大半年了,对宫人从未打过骂过发过火,这是仅有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