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钊轻呵了一声。
仓督、王伦等人连忙将库房前后的大门全部打开,通风透气。
等里面的味道散尽后,杨钊当先步入库房。
库房占地约五十亩,面积不算小,里面四周都架设有货架,也算是空间充分利用了,只是货架上面空荡荡的,见不到多少存货。
这也算正常,杨钊并没有责怪任何人。
因为县衙的库房只是一个临时存放点,每年征收的各种税款和税物都会及时运往朝廷设在各地的常平仓、义仓等官仓。
再加上现在正值五月,前一年的赋税已经上输了,而今年的秋后征收时间还未到,正是库房存货最少的时节。
另外,扶风县距最近的官仓不过二百里路,又有通衢大道相连,路途上的耗费并不多,而且官府是不会承担这些耗费的,都会转嫁到百姓身上,所以县内的账册上不会记录这部分出入。
杨钊已经看完了库房内的存货,见王、袁等人小心翼翼地跟在自己身后,想了想,直接问袁大头:“袁翁记忆力过人,又精通账务,可知道这库房内的钱财粮食都是何时运来,又是从何处运来的?为何至今在存放在库房呢?”
袁大头转着脑袋望了一遍散落在四面货架上的货物,苦笑道:“杨县尉莫开玩笑了,库房内随时都有货物进进出出,我哪里知道还剩下的这些来自哪里……”
“谁跟你开玩笑?我是在跟你谈公务!”杨钊不悦地拉下了脸,“你是帐史,库房内的每一项出入都要经过你的笔,你难道不知道库房内的存货来自哪里?”
“杨县尉明鉴,库房内的每一笔出项和入项我确实都记了的,可这库房内进进出出的,我又不是仓督,我只管账目,哪知道他们拿了哪些东西出去,哪些又没拿……”
袁大头尚在努力解释……
杨钊一身断喝:“你还敢狡辩!”
袁大头这次是真的撑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杨钊却没有饶过他,继续数落:“好一个只管账目!若没有库房内的实物相对应,你记下那些徒有数字的账目又有何意思?用来欺瞒世人吗?……方才你也谈了,库房内的存货是有折耗的,若你不能明确每一笔货物的出入时间,又如何能做到新旧更替,尽量降低这些存货的折耗?”
训斥完袁大头,杨钊又把目光转向仓督:“他说他只管账目。那你呢,你是仓督,库房内的货物都归你看管,那你来答,目前库房内的这些存货都是何时从何地运来的?”
仓督平时只记得把钥匙放好,偶尔兴致来了进库房清点一下总数目,更不可能回答出这个问题。
这仓督倒是识趣,半声不敢吭,膝盖一软也跪了下去。
杨钊又团团看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跪地请罪。
王伦最后一个跪了下去,但同时硬着脖子解释道:“我们户曹办事不力,杨县尉要责罚我们,也是应该的。但卑下还有一言要讲。”
“讲!”
王伦:“袁帐史掌管账簿,确实是尽心了的。仓督也是实心看管库房。卑下曾暗中察访过,并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失职之处,但他们回答却都不上杨县尉的问题……这只能是卑下的过失。是卑下监管不力,平常又没有明确好众人的职责,才有了今日之过失。杨县尉要责罚,就请责罚我一个人吧,与他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