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藤和他的二十余骑手逃命似地撤出局子街,韩登举的人马还要追赶上去,吴禄贞将他们止住了。
“咋?”韩登举不解地瞪大了双眼,“龙井村还有他们的大部队,俺趁势将他连锅端了,赶过江去!”
吴禄贞苦笑一下,递张电文给韩登兴:“你看,这是清晨刚送来的!”
登举一看,上面只有八个字“稳慎和平、镇静维持”脖子一犟:“什么玩意?”
“徐世昌派人传来的朝迁谕旨。”
“嗨!他妈的,老子不管了!”韩登举脚一跺手一挥,“俺们回夹皮沟!”
吴禄贞忙拉住他:“大哥,朝廷昏庸,不是江山社稷的依靠,黎民百姓要依仗您了。你们练总不也有保卫之责吗?目前我有职无权,手无兵力,但我马上到奉天要求总督加强边防,保卫延吉,这一带治安防犯就交给韩大哥了。
“中!”登举只说了一个字,却中气十足。
榻几上,放着一座镀金的城堡,哥特式的尖顶上镶着蓝宝石熠熠闪亮,仅黄金珠宝的份量就值几千,更不用说它美轮美焕的工艺价值。徐世昌抽着水烟,却正眼儿也不瞧。陈昭常不敢言语,只紧张地注视着城堡,仿佛怕它化一阵轻烟飞去似的。
忽然,缕花的城门打开,一阵音乐响起,巴掌大一张跳板放下来,两寸长的执戈卫士骑着白金马跃了出来,嘶鸣声如小号,鸣叫九次,卫士舞戈九次算是报时。完毕,人马退回城堡,门又关上,钟楼上的时针正指着“9”字。
四周僚属这才缩回脖子,惊异的瞳子也才慢慢收缩回原状,压抑着的赞叹声又渐渐响起,徐世昌老于世故的眼睛虽闪过一丝好奇,很快移开来,只盯着右手的燃煤子。
陈昭常透口气,谄笑着说:“这是在英国购得的报时钟,献给总督府报时,还望大人笑纳,笑纳!”
“你怕我守边贪睡误时吗?”世昌呼噜噜吸一口烟又吐出来。
“不,不是这个意思……”昭常急得马上站起来,弯腰向前,“这东西……稀,稀罕,卑,卑职不敢,不敢专用……”
“当然,以你前邮传部右丞的职务,弄这些小玩意来是很方便的,难得你还想到我……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有什么要求?你说……”
陈昭常油光光的肉头鼻子渗出了汗珠,忙不迭地点头致意:“卑职无能,想,想跟总督长些见识。”
“不怕苦吗?”
“不,不怕……”
“不怕危险?”
面对总督锐利目光的逼视,陈昭常无可回避,终于冒出一句气壮山河的话:“卑职情愿跟随总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徐世昌自己也出身微寒,只是靠着袁世凯的提携才平步青云,对陈昭常的急功近利到也见怪不怪了,居然很干脆地应允了:“好!延吉地广人稀,韩民众多,眼下日本人正以保护韩民的名义,企图将其划入朝鲜的版图之中,你若有志巩固边疆,不妨到此建功立业,只要守土有功,日后升迁自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