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登举只说了一个字,却中气十足。
一只渡船静静地驶向对岸,船上有两个朝鲜族青年,一个是朴吉,一个是韩昌。两人一个接岳父与未婚妻,一个接父亲与妹妹。说起来,他们俩都是迁家渡江的反对者,现在吴大人又在光霁峪布防了,他们有了保护神,更不愿意回到已经沦为殖民地的朝鲜去受罪。两人心里都挺着急:必须尽快把家人接回来,否则封了江就麻烦了。
两人刚上了钟城的岸,系好小船,刚直起身,突然岸边窜出几个人影。
“誰は?”对方一口关东(注:此处指日本关东地区)腔的日语,仔细一看,几人一身黑色军服,是日军!
一眨眼,两人就被日本军抓住了。押上堤一看,黑压压的一片战马、牛车、整队整队的日军,他俩顿时傻了眼。
筱田治策好恼火:桥被撤了,接应的车没来,只有肖哨长把斋藤季治郎与两个卫士接过江去,半天过去了,没送个信来。钟城这边抢了些船,但是马困人饥,进退两难。好不容易过来两个韩民,逮住正好问个虚实,他见开日语对方没有反映,连忙把金海龙喊来。
这姓金的是“一进会”的头目,整一个延吉地区的“韩奸”,早与筱田治策勾结上了,串通一些同道的和那些不明真相的韩国人为日本效劳,干着出卖民族利益阴谋夺占间岛的勾当。他知道斋藤季治郎他们今天要过江的,等了一个上午没动静,赶紧从另外一个渡口来接应日军了。但是他不晓得,斋藤季治郎正在江那边找他。
见了自己同胞,哈吧狗立刻变成了猎犬,凶神恶煞地问:“你们是不是清军的探子?”
这个日本人的走狗,正直的朝鲜人都恨他。
朴吉先喊出他的绰号:“大金牙,你怎么一过江反倒不认得我们了?”
韩昌也揭他的老底:“上个月你非要我参加你的一进会,我不干,你忘记了?我要是探子,你不就是勾结探子的人?”
“胡说八道!”金海龙恼羞成怒,提起拳头就要揍他,“说!对岸的清军在干什么?”
两个韩国青年对视一眼,说什么好呢?胆大的朴吉想,往大处说吧,让他们吓得不敢过江。于是装成害怕的样子缩了脖子:“老实讲,我俩刚从那边回来”他把头对着韩昌努了努,“江那边来了好多清军,有好几万,由一个钦差大人好像叫吴什么的领着,不准人来往,看那架势,好像要打过江来。我俩以为要出什么事了,赶紧偷偷跑过来。”
“他们哪里来这么多的人马?”一旁的筱田治策急着问。
“那个吴大人带了人来,有个姓徐的总督也派了人马来,还有那个姓胡的统领把吉强军都开到江边来了。”
听了翻译的话,筱田治策心里一惊:“是不是吴禄贞?!”
朴吉并不知道参议的大号,但见对方警觉的样子,他就往狠处说:“就是他,好厉害的!文武双全、会说日本话,认识日本字,连斋藤长官都怕他。”
筱田治策接着问:“我们的斋藤所长呢?”
朴吉大着胆子继续编造:“那个吴大人先在驻军军营里面埋伏好了,那个姓肖的哨长带了个日本长官一进院子,就被吴大人崩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