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政府一向惧怕洋人,赶紧电告张之洞“和平办理”,于是张总督将刘静庵等人的死刑改成无期徒刑,其余者判刑十年、五年、三年不等,还有两位因病保释的,除了两人在狱中死了外,其余的都在武昌起义中冲出牢笼,在革命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吴禄贞在赴东北建功前,先立下了一功。
戏终人散,又是那男人最后出场。今天的终场戏是《梁红玉击鼓抗金兵》,没有老旦的事,余秀无须上台。她一身淡装素衣从后面出来,随着散场的观众朝外走,这等玉树临风、袅袅婷婷,能不引起后面人的注意吗?
几个戏迷发现了是奉天著名老旦余秀,便苍蝇见血一般围上来。这个喊余小姐,那个叫余老板,寒喧的、奉承的、调笑的,余秀一律不理睬,径直朝一个观众走去,到他跟前,玉臂微微一抬:“大人请留步。”
快到剧场门了,吴禄贞被人拦住,而且是被前呼后拥着的一个青年女子拦住,好生奇怪。围绕着她的人见她居然叫住了一个“大人”,倏地散去,只是远远地观望。高高的台阶上,只剩下他与这个姑娘,吴禄贞有点不自在,却又被她独特的气质吸引,不得不端详起来。
这个女子不同凡俗,若说是青楼女子,可又满身正气。穿一袭豆绿宫绦旗袍,稀疏地布了几朵翡翠撒花,削肩细腰、秀骨姗姗。若说是小家碧玉,却又落落大方,楚楚精神,全无畏惧羞涩之感,脸晕眉痕,都带着一股逼人的英气。若说是大家闺秀,却少了几分妩媚娴静,多了几丝清明灵秀,那淡妆天韵,使她的修眉俊眼都带着一股侠气,孤身一个女子在这里抛头露面,她是什么人?
久看失礼,他连忙家视线转移到她的手上,修长的中指戴一枚血红的宝石戒,虽精美却不昂贵,心中有数了:“小姐叫我么?有何贵干?”
“大人是跟着徐总督从京城来的吗?”声音十分苍老,仿佛熟悉。
吴禄贞礼貌地回答:“在下正是总督府上新来的军事参议。”
那女子“嘿嘿”冷笑一声,狭长的媚眼眸子一闪,那份冷漠与轻蔑也似曾见过,但她胸前油黑的独辫又让他颇为困惑,便也漠然相对:“这位小姐有何见教?”
“哼,参议参议,不参不议,来到东北,天天看戏。”余秀见的官员太多了,哪个不是当人面道貌岸然,背着人卑鄙委琐?他现在正色相对,不过台阶下有人看着罢了。
这个女子有点见识,怎知道我天天看戏?莫非她也天天进戏院?
不看戏干什么?他七月四日就以“军事参议“的身份赴奉天来了,到任以后,却只是个清客幕僚,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他急得慌、闷得慌,半个多月来,只有天天看戏打发日子。
女子的讥讽勾起他的郁闷,又好气又好笑地反问:“不错,我看了半个月的戏了,请问这剧场每日里都上演些什么戏呢?”
“你天天看还不知道?当然是爱国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