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渔叹了口气:“你不会是为陈新甲一案而来的吧?”
孙兴明顿时噎住,李渔心中却有了计较,当下将十锭金子往前一推:“若这些金子是为了陈新甲而来,恕李某难以接受,孙公子是高看在下了。”
“不不!金子还是李千户的金子!“孙兴明急忙解释:“陈新甲的案子我自然知道李千户管不了,不光李千户,只怕指挥使洛养性也未必管得了?更何况还有东厂在侧......!”孙兴明说到此,犹豫道:“我只是想请李千户替我救一个人。”
“什么人?”
孙兴明目光一闪:“陈新甲之女,陈香凝!”
陈香凝是陈新甲的独女,今年不过二十出头,据说生得十分美艳,除了琴棋书画之外,更是身怀绝技,孙兴明之所以要请李渔救下陈香凝却是因为这陈香凝与孙兴明尚有婚约在身。
陈新甲和孙传庭两人私交不错,一个是兵部尚书,一个是兵部右侍郎,亦可为门当户对,在数年之前便定下儿女之婚,只不过后来孙传庭因为与主和的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杨嗣昌不和,遭其陷害削为平民,并且入狱数载,因此这孙思明和陈香凝的婚事才耽搁了下来。
而今年,朱由检为抵御内乱,破格提升孙传庭,重掌兵部右侍郎一职,这其间,陈新甲自然多有出力,原本这儿女婚事即将履行,可朱由检却急于派遣孙传庭南下御敌,婚事就此耽搁,而时不过两三月,陈新甲却又陷入议和条约案,被捕入狱,陈府已经被锦衣卫完全控制,孙兴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赶回京师,其他人救不得,却也得救未婚妻一命,所以他便想到了李渔。
李渔听得事情的整个经过,却是心中微动,朱由检已经答应他的议和之事,那就不会动陈新甲和陈府所有的家眷,也答应将这一切交给自己来办,那么保住这个陈香凝的命自然是举手之劳的事,不过他的脸上却显露出一丝难色。
孙兴明见状,急切道:“李千户,怎么样?这件事能不能办成?”
李渔耸了耸肩:“孙公子,不是我不帮忙,只是这忙......!”他说到这里,却瞥眼瞧了一下桌上的金子,缓缓道:“恕在下无能为力。”
孙兴明心神一沉,忽然意味过来:“可是金子不够?”
李渔苦苦一笑:“其实救一个女子原本却也不难,只是圣上交代让锦衣卫和东厂协同办理此案,这上下打点自然是少不了的?东厂的胃口我想孙公子比我更明白,所以这个忙恕李某帮不上了!”
孙兴明当然明白李渔的意思,况且他自然也知道这些年来锦衣卫处处受东厂压制,日子并不好过,其实身为兵部右侍郎之子,孙兴明要救陈香凝完全可以去找洛养性,去找曹化淳,这些人他不是不认识,只不过孙传庭为人刚肃,最不耻的就是东厂,最看不起的又是锦衣卫,因此与曹化淳和洛养性都是不和,去求这二人自然不可能,所以孙兴明才会想到李渔,其实救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女子,一个锦衣卫千户足矣了!如今见李渔有心帮忙,当下道:“钱不是问题,只要李千户肯帮忙才好!”说罢,又从怀中摸一叠大明宝钞,全部是千两一封的:“这些钱应该够李千户打理东厂,还请李千户务必帮忙。”
李渔心中微动,他就是想借此机会敲孙兴明的竹竿,这兵部右侍郎的家室,又怎么可能没钱?倒是自己这个官刚刚当上的,又花了不少钱,需要救济救济,所以他才故意翘个二郎腿,让孙兴明出点血,见他如此慷慨,心中得意,但脸上却沉得如水一般:“孙公子,我不能保证一定能将人完好无损地**来,我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了!”
次日,李渔早早地便赶到北镇抚司,朱由检的圣旨还没有来,陈新甲尚在总牢房内,他一个人坐在三所的大堂之上,却是微微皱眉,盘救陈新甲其实并不是像李渔跟朱由检说得那么简单,三所上下七八百人,数千双眼睛,这件事要做得滴水不漏实在也不容易,所以他一早来趁着脑袋最清醒的时刻,盘算一下救人的步骤,自己是不是应该找陈新甲谈谈,告诉他朱由检的目的,让他先安心下来,然后再去陈府将陈府的家眷秘密地送出去?
李渔摇了摇头,陈新甲他暂时不能见,要见也得在公堂上审问的时候见,若私见了,聊得太久只怕反而不妥,所以他需要一个人去转达自己的意思,而这个人又不会出卖自己和陈新甲,然后自己便可以很快速的和陈新甲商量妥当,安排他出使后金。
可是自己要让谁去呢?锦衣卫中虽说琮虎和伍原现在都表现得很衷心,可这样的大事李渔还真不敢与他们商量,万一泄了秘,那就跟陈新甲的议和条约登上塘报一样,不过到时候死的就不止是陈新甲和马绍愉了,自己这条命也得一并搭上。
李渔想了很久,却忽然双目一亮:“不是还有他吗?”<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