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陈府,就是将陈新甲的府邸暗中围住,以防止陈新甲与外界接触,这是洛养性的命令,凭借多年为崇祯办事的直觉,洛养性却认为此番陈新甲在劫难逃,事先便将他控制在自己的视线内,这一来也是防止陈新甲脱逃,二来便是抢在东厂前面,一旦有指令下来,他锦衣卫能够先下手为强。()
李渔接到这份号令自然不敢怠慢,除了吩咐副千户琮虎妥善办理此事之外,更是亲自赶到陈府之外,可就在他到了陈府外大街的时候,琮虎却抓住了一人,兵部职方郎中马绍愉!
琮虎将马绍愉带到李渔面前,却道:“千户,这个马绍愉意图潜进陈府,被属下拿住。还请千户发落!”
“马绍愉?”李渔上上下下将此人打量一番,却见这个马绍愉还不到四十余岁,眉头微微一皱,兵部职方郎中,陈新甲的下属,这个时候居然还敢来陈府,想必定是有要事与陈新甲商量才是,想到此,不禁沉声道:“马大人,你这个时候似乎不该来陈府啊!”
马绍愉面色微白,却色厉内荏道:“尚书大人之事皇上未有发落,也没有定案,三法司都没有管辖,你锦衣卫凭什么包围陈府?”
李渔轻轻叹了口气:“马大人?您为官多年,却怎么不知道锦衣卫不在三法司管辖之内?”说到此,对琮虎一使眼色,琮虎顿时明白,只一挥手,两命锦衣卫立即上前搜身。
只一会功夫,便从马绍愉的怀中搜出一卷黄缎,琮虎微微诧异,却将那黄缎交给李渔,马绍愉见状,大叫道:“那可是军事机密,锦衣卫无权观看,否则莫要怨我上告圣上。”
李渔哼了一声,却顺手展开,眉头却皱成了一道线,这份黄缎不是别的,却正是大明天子朱由检写给后金主皇太极的手谕,上面的大体意思也就是朱由检接受皇太极的议和之说,请皇太极列出议和条款的内容,李渔看到这里,却微微一呆,马绍愉在这个时候怀揣着这份手谕想进陈府,那岂不是为了要挟朱由检?也难怪历史上陈新甲枉死,原来,他竟以这份手谕相要挟?一念至此,李渔却将这份手谕揣在怀里,只对琮虎道:“先将这位郎中大人带回三所,好好招待便是。”
大明皇宫文华殿东暖阁内,朱由检依旧眉头深锁,面前那一叠叠的弹劾奏章越堆越高,只短短半个时辰的功夫,礼部、工部、户部便又上了数道折子,无一例外,都是弹劾陈新甲之事,而同一时刻,陈新甲亦上了七道请罪折子,以求宽恕,朱由检倒是一时难住了!
沉默许久,朱由检忽然站起身,无力地道:“诏,兵部尚书陈新甲通敌私议,关押大理寺,酌三法司联合审理此案!”
王承恩闻言躬身应命,在这个时候,朱由检到底还是选择保全自己的形象,摆脱开陈新甲,站在百官的行列,如此看来,陈新甲终究只能做一只替罪羔羊了!
大明崇祯十五年的六月上旬,兵部尚书陈新甲因为通敌卖国,被关押大理寺监牢,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联合审理此案,一时间,轰动京城,让百官侧目。
十五年的六月中旬,陈新甲入狱十日,其子陈允哲用尽家资来疏通关系打通个中关节,六月的中旬末端,给事中廖国遴、杨枝、大学时周延儒、陈演先后上了奏折请求朱由检宽恕陈新甲,不过尽管如此,百官的呼声却从未低过,斩杀陈新甲的口号一直不得消停,却让朱由检再度陷入犹豫。
这一日,朱由检在御书房接见兵部侍郎徐石麒,谈及陈新甲一案,朱由检却不由得问道:“徐爱卿,以陈新甲之罪行若按大明律例,该处于何等刑罚?”
徐石麟却道:“人臣无境外交,未有身在朝廷,不告君父而专擅便宜者。陈新甲私款辱国,当失陷城寨律,斩。”
朱由检深深地叹了口气,徐石麟斩钉截铁,意思再明白不过,陈新甲没有经过自己的许可便与后金相约条款,是以卖国辱国之罪,与失陷城镇之罪相论,只有斩首示众方能平息民愤。可是,陈新甲真的没有经过自己的许可吗?现在的陈新甲,只不过是为自己背了一个黑锅,不过他泄漏了军国机密文件,本也是大罪,朱由检想来想去,若只为此事而杀了陈新甲着实不忍,不禁问道:“徐爱卿,便没有其他的罪行可论了吗?”
徐石麟摇了摇头:“若陛下肯为陈新甲破例开恩,自然无事,可如此一来,便是陛下也会受到臣明的猜测的!”
朱由检一时语塞,却幽幽道:“朕明白了,你先退下吧!”
徐石麟闻言躬身退下,朱由检却一把靠在龙椅上,神色抑郁,难测心意,良久,他忽然对王承恩道:“承恩,安排一下,朕要去大理寺监看看陈新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