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欢那支不知躲藏到哪里的鸟雀,自林径之上飞起,在诺欢的呼喊之下,这支诺欢延长至空中的眼睛,扫视着苍茫夜色下的大地。()
延绵起伏的丘陵,几处在深灰色大地上色泽浓重的树林,一切都无可遁形的显露在羽类的眼中,在人类能够飞翔到天空之前,它们才是这蔚蓝色世界独一无二的主宰。
不知名的雀鸟在天空中如同波浪般的起伏翱翔,似乎在进行着某种难以言表的舞蹈,李再兴的双眼在这支肉眼已经很难看清的鸟雀身上扫视着。它诡异的飞行曲线似乎是在表达着什么内容,这是只有它的主人,诺欢才能看懂的舞蹈。
一连串的蒙语在诺欢口中急促的发出,哲赤还来不及将嘴角剩余的血迹擦干,便面色凝重的站起身来,强压着内心的不甘,尽量平稳的对华离说了些什么。
李再兴不懂蒙语,一生在南宋的土地上奔走的吕廷彦同样对这种异族的语言并不了解,不过从哲赤等人变得更加难看的脸色上,吕廷彦清楚地明白,形势正向更有利于己方的层面发展着。而李再兴虽然不懂蒙语,可是他似乎对于哲赤所说的内容了如指掌。他背负着双手,依旧潇洒的气度,足以令任何一名怀春的少女心折。
李再兴微笑着道“哲赤,你的时间不多了,怎么?还想与我纠缠下去?”
林中安静的如同一片死境,只有失去主人的战马在林中不耐烦的打着响鼻儿,倒在地上的宋军,一张张失去生命色彩的脸庞。吕廷彦心中的悔恨无以言表。
哲赤微微眯缝这自己狭长的双眼,眼神中透露出的憎恨令人刻骨铭心。
“李再兴早晚有一日你的头颅将悬挂在我的马上。”哲赤自牙缝中迸出这句简单的汉话。一拳隔空将一旁的树木击的左右摇晃。震得枝杈沙沙的作响。
李再兴自宽大的衣袖中伸出修长洁白却充满了力量的双手轻轻拍了拍,“希望这一天来临之前,你能活着见到我。”李再兴略带嘲讽的回答,深深激怒了骄傲的蒙古战士。
冷静的华离一把拉住了哲赤的手臂。哲赤虽然冲动,但一名合格的领袖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收回自己锋利的牙齿,就如同成吉思汗在弱小时卑微的跪拜在女真人的脚下一样。
鹰翼五人并没有留下任何多余的话,翻身上马,如他们来时一般急匆匆的告别了微笑着的李再兴。
这变故之快,令吕廷彦感到措手不及,他们方才的必杀之心,怎么在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不像是蒙古人的作风,吕廷彦疑惑着打马来到李再兴身边。
“这是怎么了?鹰翼的作风怎么变化的如此之快?”吕廷彦看向一脸微笑的李再兴。
李再兴微微抬起了头,轻声道“你我的老朋友来了。怎么?你是先走一步还是等着与他们打声招呼?”
老朋友?又是老朋友,上一次的老朋友是指的鹰翼,而这一次?
吕廷彦皱着花白的眉头,不确定的说道“你是指....我们的军队?”
李再兴笑着翻身回到马上“是刘整。”
吕廷彦这支见不得光的鹰翼绝对不想与大队宋军装上,若是说因为得知有人数甚多的宋军即将到来,而速速撤离倒也是说的通的,但须发皆白的老者却依旧不明白“刘整为什么会来?”
夜色凉如水,林中的微风徐徐的将吕廷彦的胡须,以及李再兴披散在身后的黑色长发撩起。整个林中除了无聊的马儿,就只有这两个还生存着的生命。
“回去对孟公说一声,只怕如今的江洋已经不再拥有驻守襄阳的资格了。”李再兴望着夜空并没有回答吕廷彦的这个问题只是悠悠叹道。
然而这句话,对于深谙南宋官场的吕廷彦来说无疑是当头棒喝,须发皆白的老者瞬间便明白了李再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