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国,国师府。
烛光惨淡,照得素问忝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坐在书桌后,素问忝皱着眉,头疼欲裂。派出去的暗杀小队还没有回来,这么长时间了,想必已经……
痛苦地喘息了一声,两行清泪从素问忝眼角滑下,顺着瘦削的脸庞滑到下颚,滴落在桌案上,在烛光的照耀下泛着惨白的光。
辰……
素问忝心中默念,心痛得好像在滴血。
虽然他爱宛国的王——莫思睿,但是莫思睿却从不对他多看一眼,只要见面就直接把他带到床上先做上一回再说。在莫思睿的心中,素问忝和其他人并无不同,只是个发泄的容器。
他也是人,他的心也会痛,他也有脆弱的时候。
莫思睿对他总是极尽恶毒,用刻薄的话一遍遍刺痛他的心。好像只有看见他痛苦,莫思睿才会满足一样。
对此,他都忍了下来。可是,总有忍不住的时候。
他也需要有人来温暖他,抚慰他,他想要尝试被人疼被人爱的滋味。这个时候,辰出现了。
辰是他一手训练的影卫,在影卫之中并不显眼,他也一直没有多加注意,可是总是偷偷黏在自己身上的炽热目光却是不容忽视的。在一个漆黑的夜,他叫来了辰,脱下了一件有一件的衣服,果真看到辰震惊又欣喜的目光。
辰果然和莫思睿不同,莫思睿是粗暴的,而辰则极尽温柔。
他仿佛恋上了这种被疼爱的感觉,空虚的心灵借此得到了慰藉,如枯木逢春,干涸的心灵得到了甘霖的滋润,渐渐丰润起来。
因此,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把辰叫到他的房里。他们什么都没有说过,只是欢爱。
至此,和辰说过的话只怕不超过一百句吧?而且大多数谈的还都是公事。
眼泪越流越多,因为辰而丰润的心灵又渐渐变得干涸。
素问忝狠狠咬着下唇,突然觉得很疲惫。
这么多年,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周复将店门关了,伙计打发了,三人就上了路。因为多了一个人,再步行总是不便,阮缙云小手一挥,买了一辆马车——当然,花的是邝隽的钱。
用阮缙云的话说,那就是:“邝隽可是明澜王,缺什么也不会缺钱呀!”对此,邝隽报以苦笑,心说,你的钱比我的少吗?但是他却只是宠溺的看着阮缙云从自己怀里拿走一张又一张银票。而阮缙云也毫不手软,笑眯眯地将银票揣到自己怀里。甚至他还扔给周复一张,说:“我阮缙云的徒弟怎么能是个穷光蛋?”他丝毫不为自己借花献佛感到羞愧。
三人行,当车夫的必然是周复,对此,周复倒是毫无怨言,而且,凭借着他当小二多年的经验,将邝隽和阮缙云的生活打理得妥妥帖帖。
阮缙云也很满意,跟着邝隽的时候,都是邝隽去安排,邝隽虽然行走江湖多年,但是他到底是个王爷,被人服侍惯了,有些细节总是想不到。比方说,两人从玉龙门到吴家子镇之前,一直是步行。对此,邝隽美其名曰:锻炼体魄。其实这也无可厚非,从玉龙门出来之后,他们都深受刺激,玉龙门几乎个个是高手。他们两个虽然在别处可以横着走,但是在玉龙门却一点都不起眼,因为在那里,随便一个人都和他们的修为差不多,这怎么能让他们不郁闷?所以,阮缙云对于邝隽这一步行的决定并没有提出异议。
可是,当有一辆舒适的马车出现在阮缙云面前的时候,他没有办法不心动。这辆马车外表看似普通,但是里面却很舒适,厚厚的羊绒毯,软软的靠枕,还有车厢中间小几上几样精致可口的点心。
阮缙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扭头期待地看着邝隽。
邝隽低头看看阮缙云的脸,险些失笑出声。他的云,好像一个摇尾乞怜的小狗,可爱得紧。美丽的眼睛水汪汪的,长长的睫毛眨啊眨,秀气的鼻子随着呼吸轻轻翕动,浅色的唇微微抿着,脸上写着:坐进去吧坐进去吧!如果阮缙云长了尾巴,一定是在屁屁后面摇啊摇啊摇。
强忍住笑意,邝隽在阮缙云期待的目光下点了头:“进去吧,该上路了。”
周复可没有邝隽那么好的定力,登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立即惹来阮缙云一个白眼。
“没大没小的,竟然敢嘲笑师父!”
不知道是不是找到了父亲的缘故,邝隽感觉阮缙云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经常笑了,也经常说笑。虽然阮缙云之前也经常笑,但是那个时候的笑却是和现在的笑有着本质区别的,那时的笑就像是面具,美则美矣,却不真实,而现在的笑则轻松明快了许多,是卸去了负担,从内心深处由内而外发出的笑意。
阮琉鹄的相认,云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动于衷。
邝隽暗想,不由心中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