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是为了辅助死后文配发员而被创造出的、巨大的杖形魔术道具。
到现在为止,真山遇到过许多死者和生者,也接触过各种丰富多彩的想法。而这些,被作为用来理解人类这一存在的庞大知识系统的一小都分,积蓄在真山的体内。
但是。
事实上,真山还是无法理解人类这种生物。
如果是因朋友的死亡而悲伤,或是憎恨杀死自己的犯人之类单纯的心理活动。还能按公式一样分析出来。但是,人类似乎却并不只是这样简单。不光有被悲伤压垮的懦弱人类,还有将悲伤化为成长食粮的坚强人类。更有以慈爱的心胸宽恕了杀死自己的犯人的人。每次的情况都让它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他们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肯定连最爱使用公式的爱因斯坦也会感到莫名其妙。
要说还有什么令它费解的人,那就是搭档文伽了。
她的工作是邮递死后文。只要将书信投递出去,寄信人和收信人都不再和文伽有任何瓜葛。但是。她好像并不这样认为,再次与他们接触明明是件无利可图的事,但她却总是无视日程安排随意行动,这给真山带来了不少麻烦。它非常希望文伽能为她自身考虑一下,因为上头经常因此大为光火,但她对工作的热心实在无可厚非,所以真山也不好指责什么。
受不了。
每次与人类接触都令真山头疼。为什么人类这种生物会这样自私任性、爱哭且易怒呢。他们明明只是种脆弱无力的生物,却从不害怕被别人伤害,一味挣扎着向前。
虽然见证了无数次的生与死,但人类这种生物还是一个未解的谜团。
所以,真山今天依然叹息着吐出了一贯的口头禅。
人类真是无法理解。
***
文伽悠然地背靠着某棵市立医院中庭的银杏树。而靠在她身边的真山却没法像文伽那样悠哉悠哉。从刚才,它就一直在为文伽讲述本次工作的详细情况。
所以说,这次我们要去见的典子小姐向来体弱多病,但她一直在勉强自己。或许她很快就会死在病房里了吧7九角。
同金。
喂,文伽,你在听吗?5八飞成。
我在听啊,7八步。
谁知道,真山想。
对工作了解得越是详细,对成功传递死后文就越有帮助。虽说事先了角得越是详细工作也就越顺利,但因为时间总是不够充裕,所以,不得不毫无准备地去面对死者和生者的情况也很常见。今天时间充足,但主角文伽却依然像平常一样淡漠,甚至让人怀疑她有没有认真在听。
真山沉默片刻,文伽瞥了它一眼,开口道。
接下来轮到真山了.怎么走?
啊?啊,嗯,这个嘛
文伽催促它继续那个为消磨时间而玩的名叫将棋的游戏。在九乘九的棋盘上,被称为飞车和角行的棋子纵横移动于其间,是种战略性很高的脑力游戏。虽然因为工作缘故,真山对人类文化颇有造诣,但教它将棋的却是文伽,而且它对将棋也只是了解其概念,没什么机会实战,所以只是懂得规则而已。
嗯,六不对,8六步。
7一飞。
啊
文伽淡淡地走出一步。虽然面前并没有真正的棋盘,但整个战局却都清晰地映在她脑海中。一边说话一边进行游戏是件相当困难的事,但没想到她能如此迅速地做出反应,自己对人类思维方式的认识还是太短浅了啊,真山这样想道
我要悔棋。
文伽闻言。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之前我应该告诉过你吧,没有悔棋这一说。而且我根本没教过你什么悔棋,你是从哪几学的。
因为赢不了你所以偷偷开始了将棋的训练。真山咧开嘴却没把这话说出口。继而陷入了思考。
帮助送信人顺利完成工作,这就是真山存在的意义。所以,真山必须在工作中极力排除感情因素。但自从与文伽成为搭档之后,它就觉得自己变了。它对寄收死后文的人类有了很深的兴趣,最重要的是,它非常鲜明地感觉到,自己居然有了所谓的感情起伏。
所以。简单说来就是在对弈中输了的话,会不服气。
特别是在与这种平静如水的人对弈中败北,更是彻底的不服气。
虽然说了要悔棋,但实际上是因为看到了自己与文伽之间明显的实力差距而感到心灵受创,心中的不甘令它甚至想要赢文伽赢到她今后连将棋的将字都不敢说出来。
真山的时钟指明了时间,马上就必须投入工作中了。文伽重新戴上被她称作凯皮的帽子,开始进行工作前的准备。她的动作相当酷。并且一气呵成,这令真山心里很不服气。它动用了全部脑细胞,心想至少得在这棋盘上走出一步令文伽惨败的妙招。
就在这时,真山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它的身体甚至打了个冷颤。
难道自己在不经意间被神明眷顾,它想。
多么新颖的进攻方式啊。
在真山沉醉于妙招的同时,文伽开口询问差不多该出发了吧。真山没有回答她的提问.而是在漫长的等待过后,缓缓开口道。
7七步,打。
向来反应迅速的文伽第一次沉默了。
啊,察觉到了吗?真山得意地想。
就是这样啦~
只要再走数回合,就能完美地取胜了。
如果可以的话,真山现在真想立刻高呼万岁。九十八场连败的屈辱记录终于能在这里画上休止符,文伽认输的时刻也愈来愈近。
放马过来吧!
对不起、我认输或我投降之类,什么话都可以。投子认输吧,文伽,现在立刻亲口认输吧!!
文伽慢慢从倚着的银杏树上离开,徽徽垂下双眼,低语道。
抱歉。
啊哈哈哈哈哈哈,象征幸福的音效从真山体内流淌出来,心情好到了顶点,世界充满光芒,心中满是骄傲。
终于等到了。
这一时刻终于来到了。
终于让文伽亲口认输了。
就在真山沉浸在这无比的喜悦中时,文伽将它取在手中,用一如既往的冷静语气说道。
我本以为你是知道的,但看来是我没把规则解释清楚。
还没等真山发出质疑的声音。它便在文伽平静目光的注视下,被一举击溃。
你那步棋犯规了,那叫二步。
输惨了。
***
目的地是个简单朴素的单人病房。病床周围,身穿白衣的医护人员紧张地忙碌了片刻后,医生终于抬腕看了看表,宣告患者的死亡时间。
病房里只有医生和护士,没有人围在遗体边痛哭,根据真山得到的情报,病人没有亲属,唯一应该在场的只有死者的恋人,但他现在因工作而外出了。因此,现在站在病床边的,除了医护人员以外只有一人死者本人,长谷川典子的魂魄。
典子上个月刚过完二十二岁生日。报告中提过她自幼体弱多病,而反应出死者生前形象的灵魂也非常纤细,如同玻璃工艺品一般易碎。
典子用平静的目光凝视着自己的遗体,仿佛在感谢一直努力至今的身体一般。她内心应该有所准备吧。那目光中没有诅咒命运的扭曲光芒和悲哀,只有看透一切的释然。
真山小声问文伽。
她好像已经理解了自己的死亡。
言外之意就是工作会很容易,但不幸这被文伽听出来了。她对真山投以责备的目光。
这也是人类难以理解的部分之一。
考虑工作效率是人之常情,所以为什么要对第一次见面之人的死亡报以过分的尊重呢?如果总是顾虑到这类细节的话,传递死后文的工作就根本无法完成。
就在真山思考这些的时候,典子抬起头.将目光从自己的遗体上移开,与站在人口处的文伽目光交错。她似乎这才注意到文伽的存在,微微瞪大双眼。或许典子生前就是个感官敏锐的人,她一眼就发现了文伽其实和自己一样,都是非常理的存在。
接下来,第二关。
真山屏住呼吸。
有些人在变为灵魂之后,警惕心依然强烈,不少人会对文伽的出现感到明显的惧怕。现在她必须将自己的工作解释给对方听,以获对方的理解。话虽这样说,但搭档文伽却是个极端沉默的人,多数情况下需要真山出面,所以,现在它的责任重大。
真山紧张到了极点,却见典子开口对面前正在进行遗体处理的护士们说道。
啊,麻烦各位了。对不起,请让一下。
她一边用若无其事的语气打着招呼。一边向文伽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当然,护士们是听不见她的声音的,而且因为没有了**,就算前方被挡住也一样可以通过,但典子依然一边寻找空隙一边向前起来。不知是她还没有适应自己的现状,还是她本身的性格所致。真山推测,应该是后者。
典子终于来到了文伽的面前。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长谷川典子。
她拖着长长的尾音问候道。她那带着孩子般稚气的脸上,浮现出干净而纯粹的笑容。
文伽用一如既往的平淡口吻,简洁而单调地回答道:我是文枷,这是我的搭档真山。真山闻言,不禁叹了口气。
受不了。
这种冷淡生硬的语气,仿佛就在告诫对方请你警惕一些一样。难道你的态度就不能再缓和一点吗?这样一来,麻烦不就都被推到我这个协助者的身上了吗?
虽然心情相当郁闷,但真山还是装作神采奕奕的样子对典子说道。
你好,典子小姐,我们突然来访可能吓了你一跳吧,不过我们有话对典子小姐说,不要害怕,请听我说。
好和警惕二字完全沾不上边。
典子带着惊喜的神色看向真山,仿佛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一般,并友好地向它伸出手。被偷袭的真山顿时陷入了轻微的恐慌中,
啊!?
什么!?
喂,痒死了痒死了!不要摸来摸去!!我们关系很好吗!!这可是第一次见面啊,第一次!
文伽这副你不会咬人吧?的表情又算怎么回事?一看就知道嘛,我可不是路边的野狗。
所以说,我又不是狗,不要摸来摸去,我根本,开心不起来转转转,转转转。
哈!?
干嘛要逆拨我的时针!?觉得这东西好玩!?哇好痛好痛!要掉下来了掉下来了!!
喂,怎么这么自作主张啊!?
在典子魔爪的拨弄下。真山不由得向文伽求助,但理应站在自己这边的文伽却只是在一边静静旁观。
许久,或许是终于玩够了,典子说出真山真有趣啊这句话之后,终于挪开了手。
得、得救了。
面前出现一个会说话的手杖,普通人在第一次看见时一般都会退避三舍,所以真山根本没想到会有人上前来摸它。由于典子的行为太过出人意料,真山已经晕头转向了。
在一边静观其变的文伽见状,并没有理会真山。而是似乎打算自己将工作进行下去。
我能继续说下去了吗?
她问典子。
这种古板的语气任谁听来都太过冷漠。不管是将棋还是什么,一定要让她吃一次苦头才行。
真山正愤恨地思考着的时候,将好奇的目光移到文伽身上的典子,忽然柔柔地笑了起来。
随后。
她向文伽。
面对这个无论多么沉稳的人都会惊慌害怕的文伽。
突然,紧紧抱住了她。
!?
文伽微微地瞪大双眼。虽然这个反应非常细微,但在熟知文伽行事作风的真山看来.她无疑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因为典子的拥抱,文伽本要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却在右脚向后迈出半步之后停了下来。或许这是她最后的坚持了吧。
作出这一系列令人诧异的举动之后,典子一边蹭着文伽的脸颊一边说道。
嗯,文伽,好可爱。我真想有文伽这样的妹妹啊!
她的话似乎没经大脑。
迅速醒悟过来的真山忽然眼前一亮。
这是机会。
胜者为王。不管是违规的二步也好其他什么也好,现在都可以,这可是让文伽认输的千载难逢的机会,这机会就在眼前~`
所以真山毫不犹豫地使出了杀手锏。
文伽,你害羞了?满脸通红哦。
虽然这完全是在骗人。
不知是因为害羞、愤怒,还是这出其不意的一招大获全胜
文伽闻言,脸上微微现出红晕,随后,她用有些苦涩的表情,死死地盯住真山。
九十九败,一胜。
真山在心里偷笑。
***
场景转移到中庭,真山已经将文伽的工作做了大概的交代。典子虽然是个行动难以预测的人,但理解力却相当高。她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和文伽的工作,于是说出了死后文收信人的姓名,相马贵明。
会从她口中吐出这个名字,真山其实早已料到。
相马贵明。
六年前单身赴欧,师从著名奇术师罗伯特皮尔斯学习魔术的他,是个二十四岁的天才青年魔术师。
典子是他的恋人.同时也是魔术助手。由于她一直隐瞒身体状况忙于练习和准备演出.结果某天突然昏倒后被紧急送往医院。那之后的一周内,她一直都处于昏睡状态,接着,她就这样成为了不归人。
坐在银杏树下郁郁葱葱的青草地里,典子一边挠着头一边思考死后文的内容。她的表情是那样认真,认真到使人不忍上前打断她的思路。靠在银杏树干上的文伽或许也是这样认为的,她只是静静地闭着双眼,默默等待着典子写完书信。
思考片刻后,典子终于点点头,嗯了一声。开始奋笔疾书。
靠在树干上的真山正好能窥见书信上的文字。正当它在想像她会写些什么的时候.却见信纸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当心身体,请像以前一样努力。
典子像是在确认书信是否工整一般,将信纸拿到眼前稍远处仔细端详.或许是觉得空白部分太过寂寥,她又开始在页面角落处画起可爱的花朵。接着,似乎绘画勾起了她的兴致一般,空白部分的花朵愈来愈多,太阳也升了起来,直到连蝴蝶都开始飞舞的时候,真山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请、请等一下典子小姐,这样真的可以吗?不写点别的?
听了这话,典子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她立刻拍了拍手,笑嘻嘻地画起了彩虹
我说的不是这个!这可是信啊!不是绘画本啊!
或许是被真山激动的情绪所感染,文伽站直身子,向信纸看去。她微微皱了皱眉,说道。
你难道没有其他想告诉他的事情了吗?
虽然语气平平,但与她相处时间颇长的真山明白,现在连文伽都感到了不满。
这也是当然的。
在着手工作前,根据文伽从上面得到的情报来看,贵明这个人对工作非常热心,所以相对的,在某些方面显得比较冷漠。如果他考虑到典子的身体状况让她休息的话,或许她就不会倒下了,但当时贵明的脑中却只有让演出成功这一个念头,直到最后都没有察觉到典子身体状况在逐渐恶化。
不仅这样,他甚至没有前去陪护在医院昏迷不醒的典子,而是一直四处奔走寻找能填补魔术助手这一空缺的人才。虽说今天的魔术表演由于他的努力而顺利举行,但相对的,他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恋人。这种情况下。用冷酷二字形容他也不为过。真山觉得。典子完全有权利责备他几旬。
但典子只是微笑着将目光移回手中的信纸上,随后。
当心身体,请像以前一样努力。
她将信上的内容读完,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抬起头,明确地回答道。
是的,只将这一句话告诉他就足够了。
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呀。在她这样的目光中,真山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啊啊,受不了。人类还真是无法理解。
痛苦的话?***隼础1说幕熬涂蓿吲幕胺⑿挂煌ㄒ裁还叵担牡幕熬痛有牡仔Τ隼础?晌裁矗庋笊弊约赫媸档南敕ǎ鲁鲂槲钡幕蜒阅?
人类究竟是愚蠢.还是超然。
真山我不到答案。
或许是因为同为人类而相互理解,与沉默不语的真山相反,文伽认同地徽徽点了点头。
文伽静静地说道。
你的这份思念,我一定转达。
听了这话。典子开心地微笑起来。随后将信纸塞进信封中。小心地封好,贴上死后文使用的邮票,将信慎重地递到文伽手上。
拜托您了。
她恭敬地鞠躬。
文伽嗯了一声,一如既往用最简洁的方式做出了回应。接着,典子嘿嘿笑了笑.像刚才那样突然抱紧了文伽。
文伽,谢谢啦~嗯,真是个好孩子。
典子一边抱着文伽,一边隔着帽子开始抚摸她的头。勇气可嘉。
文伽则半后仰着身体,仿佛在忍耐这种煎熬。不过,她也不可能把典子推开.因为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典子之前说过想要文伽这样的妹妹。而在旁人眼中。这两人现在确实像一对要好的姐妹。
姐姐。吗?
确实,如果有一个人愿意无条件地接受文伽的撒娇,或许也不是件坏事。
虽说文伽是个冷漠到会让人心生憎恶的女孩,但她的内心绝不像她的外表那样冰冷。这一点,身为搭档的真山非常清楚,它觉得,如果文伽身边能有个人让她偶尔诉诉苦的话就好了。
因为站在与文伽对等立场的真山。绝对不会是能让她安心撒娇的存在的。
对此,真山觉得,有一点难过
在它思考的期间。抱着文伽的典子忽然扭头看向真山。她松开文枷,向真由走了过去。虽然这动作很寻常,但对抱有哇,她要过来了!?这种想法的真山而言,典子仿佛就在一边切断自己的退路一边气势汹汹地向前逼近。
真山。也拜托你了哦~
典子边说边伸出手来。
不要,我说了我不是狗,就算你摸了我也转转转,转转转。
***
贵明的魔术演出在近年改建完成的一座气派的文化会馆举行。这是一场单纯的演出。卖点只有魔术,而不是那种酒会的余兴节目。看来现在是全国巡演的最**,等明天本地的演出结束后,就会迎来在首都的公演。从观众的数量来看,贵明的人气之高可见一斑。
踏进会馆礼堂,能听到仿佛直人人心的紧凑鼓点,加重了令人心潮澎湃的紧张感。看来演出还没结束。黑暗中,观众们的后脑勺如球藻般不时浮动,眼前这幅场景不知为何让人觉得有些不现实。
将目光移向被灯光照亮的舞台上,那里站着的,是相马贵明。
或许是出于学习了正统魔术的自负。他的衣服同样也是奇术师的套路。身穿燕尾服,头戴圆筒礼帽,手中的手杖应该是魔术道具吧,但那单片眼镜或许就只是普通的时髦道具了。虽然这身服饰对日本人来说并不太合适,但身材挺拔且容貌端正的贵明却和这身衣服非常相称。
舞台上的其他人,应该就是代替典子的新助手。其中有位衣着华美且暴露的年轻女性。这位女性的动作非常熟练,她带着妖艳的微笑,以流畅的动作辅助贵明的演出。
或许是判断现在的情况不适合传递死后文,文伽就这样站在入口附近。安然等待演出结束的时刻。真山也赞同她的决定,它开始观看在舞台上展开的魔术表演。
魔术演出啊。
明明知道其中有机关,为什么又看得那样兴致盎然呢?人类真是无法理解。
然后呢?接下来又是什么魔术?
什么什么,舞台当中居然竖着一个仿佛会立刻从里面跑出吸血鬼的棺材嗯,是啊是啊,他得绕场一周,让观众确认里面确实空无一物很好,没问题,至少眼前所见的,只是个普通的棺材。
打开棺材的棺盖。让那位女助手钻进去。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也就是消失魔术吧?
关上棺盖啊哈,真古老,还盖上黑布,念咒语啊。
然后缓缓揭开布,打开棺盖很好,漂亮~~消失了消失了~~大家家鼓掌啊~~
斜眼瞥着呼声正高的观众,真山甚至想冷笑一下。
既实话,这简直是在过家家。
真山可是如假包换的魔术道具,如果它愿意的话,完全可以用力将空间扭曲,到时候别说是人了。哪怕是一艘护卫舰也能被轻而易举地送到时空的另一端。当然了。运用这样的力是违反规定的,它身上自然也装了安全装置,所以它无法为了*威而随便使用魔力但要做的话还是能做到的。
所以对真山而言,这些所谓的魔术只是小把戏,不过是哄小孩用的。真山在一边无聊地想着。
行了行了,反正不就是打开棺材内侧躲在里面吗?不就是这样吗?
真是的,那些观众怎么没发现呢如果要那棺材再绕场一周?这样的话不就把里面暴露了?泄了密就算不上魔术了啊咦?怎么没有人?
啊啊,明白了,是这样啊。那棺盖是横着向侧面滑开的,所以一定是藏在棺盖里了吧?
啊~好危险~
差点就被骗了~
但被发现也是魔术师的错啊。毕竟我可是真正的魔术道具,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上钩
嗯嗯!?
盖子被拿走了?不是躲在那里面吗?那么。刚才那女人跑到哪里去了?
啊,对了!
这次一定没猜错。那棺材里一定设了反射镜,人一定是躲在镜子后面。
啊,还真能想,连我都差点没发现。这不会被特意跑来受骗的观众识破的,嗯,魔术还真是很有趣啊。
啊?连棺材也被运走了?
不对,这样的话舞台上可就什么都没了啊,作为消失魔术而言这还真是个有新意的手段。也就是说接下来那女人的登场就是表演的最**了?魔术师会怎么做昵?
啊?什么?他指着什么呢?
啊啊,一开始盖着棺材的黑布?那东西有什么问题吗?用完之后被扔在一边而已啊?
他把地上的黑布在手中展开,随后举到与自己的头同高的位置啊,不会吧。黑布被猛地翻开后,里面会出现一个女人?那不就扁扁的了吗?几厘米厚的布难道能藏得了一个人?如果真的出现,那就真让人大跌眼镜了。
出来了!!
骗人骗人,为什么!?骗人,不可能!?
啊啊,明白了,其实他是披着魔术师外皮的超能力者吧!?这种事超能力轻轻松松就能办到的!?没错吧!?
这可不行。
超能力者怎么能当魔术师~
这是欺诈~
这时,文伽低语。
真山,很烦。
啊?我没出声啊?
嗯。魔术会设很多机关的,所以请你不要在我耳边吵个不停。我已经快被你烦死了。
文伽冷静地说完,真山一下子泄了气。
那么文伽知道其中的秘密吗?
知道的话就不是魔术了。那些只是普通的技巧而已。
文伽也不知道吧?
真山,你真的很烦。
魔术演出似乎终于落幕了。贵明与担任助手的女性一同向观众席致以优雅的谢幕礼,舞台大幕也恰到好处地落下,现场回荡着热烈的掌声。
文伽重新戴好帽子,对手中的真山说道。
那么,出发了。
这时。真山才想起他们的真正任务。它调整好了心态,回答道。
嗯,了解。
***
典子的死讯看来已经通知了所有的工作人员。虽然演出大获成功,但幕后的舞台上却没有热烈的气氛。
一名男性工作人员快步走到贵明身边,用略带责备的语气劝他快点去医院,自己会为他叫车。
贵明似乎微徽皱了皱眉,最后却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他对那名新女性助手寒喧了几句之后,向后台走去。但这时,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了站在舞台另一端文伽的存在。贵明忽然停住脚步,在与文伽距离十米左右的地方,二人对峙着。
刚才那名工作人员有些惊讶,但还是开口道。
相马先生,您怎么了?便装已经送到了化妆室,请在那里换衣服吧。我会让车从后面绕过来,后面有逃生通道
那个女孩是从哪儿进来的?是谁的朋友吗?
女孩?
工作人员顺着语气有些粗暴的贵明的视线望去,却歪下头,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贵明回过头,望向一直站在一边的那位女性助手,但她同样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见与文伽面对面的贵明皱起了眉头,真山开口道。
你问别人是没用的,只有贵明你才能看见我们。别人连我们的声音都听不见。
真山的话似乎令他更加疑惑。贵明似乎对该以什么态度面对眼前这种不可思议的存在而感到犹豫,但最后他终于阴沉着脸,注视着那名男性工作人员问道。
这是恶作剧吗?
男性疑惑不解。贵明咂舌,随后再次踏出曾一度停止的脚步。他与舞台另一端的文伽间的距离越来越短,随后贵明毫不犹豫地穿过文伽身边,向化妆室走去。
啊?
本以为他会有所行动的真山呆呆地发出惊讶声。
文伽回头望向贵明的背影,轻声低语。
好像很棘手。
化妆间里堆满了服装和魔术用的小道具。大约有八张榻榻米大小的空间内,杂乱无章地堆放着装满物品的纸箱和服装箱。
看来他打算立刻前往医院。贵明脱下燕尾服扔在一边,穿上一件标准的西装。而在他背后,忽然响起了文伽的声音。
现在着急去那里也没用,你只能看到她的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