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琛只是摇头,“话可不能说的太满。建奴如今势头正猛,而我大明朝……”幽幽叹息,“你也瞧见了,皇帝哥哥……他实在……”
说话间,几人步行到了锡庆门,几名小火者牵了马候在那儿许久。本来宫中是不得骑马驰骋的,一来琦琛受宠,二来她是来探望皇帝,既然皇帝纵容,魏忠贤等又不干预,还有谁敢多嘴?至于言官一流,若敢弹劾,下场定然极惨。几次以后,谁还敢上本,谁就是真活得不耐烦了。
明朝言官本是历朝历代最不怕死的,多有被廷杖杖毙的,但那种死法,好歹是因为“劝谏君王不得,获罪致死”,那是会得青史留名的;如今为了区区一个宗室的不规行为,死得籍籍无名……似乎也太不划算了些。两相权衡,再加上皇帝、九千岁等人的态度,琦琛的种种行径,竟然也就被容忍了。
琦琛坐骑是一匹雪白的河套马,其余众人都是一色的大青马。几人都衣着光鲜,这么行在高深宫墙下,很是显得张扬——也好在如今是夜里了,纵有宫灯辉煌,等闲也没人注意到这边。
十二上前牵了琦琛的白马,几人数马缓缓往东华门方向而去。
琦琛负了手,回望身后无数重宫墙,叹息道:“若有朝一日,这花花世界大好江山繁华宫殿,都给那些诸申小儿占据了……”
江桢飞快接口,“县主这叫‘杞人忧天’。平素想得也太多了些,正该出去散散心。”
琦琛嫣然一笑,“我不过是先天下之忧而忧,狂妄了些。大明朝兵多将广,勇将无数,足可一战。”拿手中马鞭子往空中啪啪打了几个空鞭,“咱们又有甚么可畏惧的?咱们有一千千万人,建奴不过十几万罢了,一人一口唾沫,淹也淹死他们了!”
说得高阳一阵笑,跟在后面的十二等人也是背了脸偷笑不已。江桢倒是没笑,只蹙眉将那县主姐姐的背影,看了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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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启帝果然下了恩旨,将客氏的侄儿客小舟封了世袭锦衣卫千户;又赏了江桢银币彩帛并御酒,又将皇帝午膳赏赐出四样菜式。江桢在自家宅院厅中设案接旨,叩谢了皇帝赏赐。那传旨太监也没拿他袖中递过来的银锞子,交付了圣旨,冷着脸扬长而去。
高阳恨道:“不过一个阉人,何等猖狂!”
江桢心内隐约不安,勉强笑道:“你说话也要小心些。如今我们可是得罪狠了那位内相呢。”
高阳不服气,“怎么说二哥你也救了陛下一命,就算不连升三级,也好歹有些其他赏赐,居然只给了这些?”
“有得赏赐就不错了,你还想怎地?”江桢斜瞥他一眼。高阳此番进京,仍是住在他家里。昨晚二人抵足夜谈,高阳不住长吁短叹,说怎么就没瞧出来,贵公子原是小娇娘?对他这种喟叹,江桢也没有打算给他好好分解,含糊带过就是。<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