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一过,御花园里千娇百艳的菊花都冻蔫了,再也抬不起柔弱无力的头。苏谈静无心赏菊,薛涵紫的事情还未结束,她做什么都没有心思。她的肚子里毕竟怀着龙种啊!万一受不起这次的惊吓,伤到了龙种,她怎能逃脱此生的阴影?
是到了该做些什么的时候了。她决定去找敬妃,听怀容说,敬妃贤德,说话又有分量,虽说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才人,碰碰运气总是好的。怀容不愿跟来,她没有多问,就一个人来御花园碰碰运气。
今天虽然有些阴冷,天色倒还不错,艳阳高照的,是个散步的好天气。前面果然有人在窃窃私语,她有些心奇,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伏在常青的灌木丛后听。
只听一个轻柔的声音问:“知书姐姐,这样就好了?”
另一个声音有些急了:“娘娘说的总是没错,你就快去吧。千万别让人发觉了!”
第一个声音笑嘻嘻地说:“知书姐姐放心,有我紫柔出马,保证没有问题!”
“快去吧快去吧。”知书摇头一笑,装作无所谓地走开了。
她们在做什么?苏谈静知道,知书是敬妃娘娘的贴身宫女,她与人密会究竟是为了什么?见知书一下子跑得没有影儿了,她也无人相问,只得默默地回宫去。
回到锦宁宫,只见怀容迎了上来:“苏小主,敬妃娘娘怎么说?”
苏谈静久久不语,在怀容追问之下才说出今日的事情来。怀容蹙眉不语,这件事情久未解决,连皇上都惊动了。若是从前淑妃掌权,肯定不会让这件事闹大,而今掌权人却将此事一拖再拖,是无法定夺还是有意而为之?
皇后新丧,后宫无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皇后之位究竟是谁的还是个未知数,正因为如此,众人谁都或多或少会有这样的心思。而每个人的心思究竟如何,谁都不可能知道。
敬妃真的是值得托付的人吗?怀容不禁有些担忧,从前的自己,总是太单纯了。结局未揭晓以前,谁都不知何人是最终受益的。
怀容不愿多想,草草劝说了苏谈静几句,一宿无话。
距离先皇后三个月丧期结束只有短短三天,而此时此刻,偌大的佛堂只有许霜庭一人在日夜为先皇后焚香祝祷。宫里众人由先开始大不理解,转移到现在的漠视。这个秀女真是自命清高,不过,既然她存心避世,宫里的其他人也都对她不管不问了。
佛堂空旷,内务府只给供给一个人的火炭,所以冷得出奇。紫柔总是把自己的手暖得热乎了,再去暖和许小主冰冷的双手,这样周而复始。她不是很理解小主这样的做法,但是作为许霜庭自小的贴身丫鬟,她知道小主的决策一向是没有错误的。
遥遥听见身后的殿门开了,许霜庭头也不抬,继续抄写着经文。一定是内务府的人送炭来了,紫柔心想,这都三天了,他们终于想起我们来了?她不禁有些心酸起来,小姐是湖州刺史的千金,虽说老爷从不让府里的人穿戴铺张,可她哪里受过这种苦?幸好只有三天了,三天以后,小姐一定会苦尽甘来了。奉御女官大人说了,许采女资质极佳,若不是有这种怪脾气,现在指不定比当下的钟才人还得宠些。
其实外面的事情,紫柔每天都关心着,然后风风火火地说给许采女听。许霜庭总是微微一笑,说一些她都听不懂的话。宫墙再厚,也有漏风的地方,紫柔知道宫里的争斗是很可怕的,她甚至有些担心自家小姐的怪脾气来。
殿外的寒风直直迎面吹来,怎么内务府的人出去都不关门,太欺负人了吧!紫柔缩着脖子,刚走到门口,忽地愣住了。她的小脸被风吹得通红,只定定地盯着门口那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人一袭明黄色阑衫,外罩黑色貂皮斗篷,一双阴鸷的眼睛也是这样盯着她。迟疑了好久,终于听到里面的许霜庭不满地唤了一句:“风这么大,怎么还吹不着你?”
“小,小主,”紫柔情急之下话都说不清楚了,“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