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求见皇后。</p>
就像何天没想到“乡饮酒礼”是个圈套一样，他的去而复返，也大大出乎皇后一方的意料，一直没有人出来回他皇后见还是不见他——大约在商量咋应付我罢？</p>
蒋俊的执刑既然暂时摁住了，何天也就耐心的等着。</p>
过了足足小半个时辰，阿舞出来了。</p>
面色微微发白，三年来，第一次不由自主的回避何天直视的目光。</p>
还是不说皇后见还是不见他，只是问他：所为何来？</p>
言语中，有一种从所未有的、古怪的客气。</p>
何天也很客气：为请蒋俊性命来。</p>
阿舞明显是意外的——当然意外，皇后一方，上上下下，都以为何天杀这个回马枪，是为了谏阻废太子来的。</p>
何天给出了三条理由：</p>
其一，“杀马”之后，蒋俊虽是直接的受害人，却劝阻太子不要和贾氏闹生分，贾大娘子能够保住颜面，她是有功的。</p>
以德报怨，换来以怨报德，这不大公平吧？</p>
其二，她是个无足轻重的女人，家里开个小小的酒坊，没有任何背景势力，杀或不杀，对大局，有任何损益吗？</p>
太子虽被废了，可是，到底也是要人服侍的，留着她，执服侍庶人遹之役，难道，同一个普通的宫女，有任何不同吗？</p>
其三，她是我朋友——你们看着办罢！</p>
对何天的第三条理由，阿舞又露出了意外的神色。</p>
默然片刻，说：好，请你稍候，我去回。</p>
过了两刻钟，阿舞回来了。</p>
说，既然是你的朋友，上头亦有意周全，可是，庶人遹“自供”，她也参与了谋逆呀！</p>
这，就很为难了呀！</p>
何天的语气，开始不客气了：</p>
庶人遹之“自供”，参与谋逆的，只有谢淑媛——“并与谢妃共要、刻期两发”嘛！涉及蒋俊的，是“立道文为王，蒋氏为内主”一句——这是庶人遹的一厢情愿，干蒋俊底事？若这句话可以为蒋俊谋逆之佐证，是不是也能证明期岁的道文“参与了谋逆”？</p>
道文，皇孙虨的表字。</p>
阿舞深深的看了何天一眼，说道：好，我再去回。</p>
这一次，用时短的多了，只过了一刻钟，阿舞就出来了。</p>
问：除了为蒋俊求情，你还有别的什么要求吗？</p>
答：没有了。</p>
问：真的没有了？</p>
答：真的没有了！</p>
阿舞透一口气，说：那好罢！皇后说，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留蒋氏性命，发往金墉城，服侍庶人遹罢！</p>
顿一顿，说：暴室那边，你不必再过去了，不会出什么状况的。</p>
何天长揖：我代蒋氏，谢皇后的恩典！</p>
后退一步，转身而去。</p>
阿舞似乎还想说什么？</p>
何天似乎也还想说什么？</p>
但是，最终，两个人谁也没再多说一个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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