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少君正寻味那挑担的山夫所说的“斩桑之事”,眸子一阵波动,突然就听得那小丫头喊她,这也就罢了。
那小丫头不知是怎么回事,上上下下比刚才还要潦草,且见她一见面就下跪哭泣,遂问道:“事情都置办好了?怎地来得这样快?”
“小姐,还有小公子,奴婢草花儿多谢搭救之恩。”小丫头也不起身,瞧见主子的神色,知是哪里不得体,可捉襟见肘,小手儿挡哪块布也不是,只能抹巴抹巴小脸,把额面先理清楚些再说。
而那同进来的小厮忠明身上也有些许与人撕扯的痕迹。
这下,连金书也觉得奇了,遂叫来忠明细细问起来。
原来,幸好金书派了人跟去,不然,这小丫头就要被人强做了童养媳儿。
草花儿自幼跟随着养父刘头走南闯北的,没个定所,只因养父突然染上恶疾,这才在江乐暂且定居了下来,谁知这恶疾反复无常,耗光了积蓄不说,刘头也一命呼呜了。
刘头是个天底下难得一见的老好人,临终快不行了,硬是逼得草花儿发誓不得“mai身”与他治丧,自个宁愿抛尸荒野也不能让亲手养大的闺女在火坑里受那份活罪。
草花儿是应下的,可也不能眼见着养父真这么没有存根的地方,本想拖得时日,找得短工,赚得佣金,好回来补办一应丧礼,让养父的身后事也体面一回。
岂料,草花儿初次出去就撞上了坏心人,着点让她变成窑姐。第二次她学乖了,学会遮掩,可是人家见她年纪尚小,且工钱又要得那样急,也没有一个人愿意雇佣她,且签的大多是死契也不合她的意。
而刘头尚在世时因着乐于助人,那些还有笑脸的邻里,等刘头一过世,回头就当她是丧门星,她就是路过也要泼脏水,辱骂更是家常便事。
还有,房屋是租来的,这里没有田地,吃的、用的,俱都要开销出去。
就是这样,草花儿还是坚守养父的遗言,不曾轻贱了自己。
直至,天气炎热,不得不将养父发丧。邻里有一个同草花儿大三岁的秋氏之孙,瞒着家里,偷偷给草花儿送来买棺的钱,草花儿说明当是借来的,日后定当加倍奉还。
那少年边说不用还——叔常买糖与他吃,一边扭捏着转身就走。
草花儿并不是不晓事的人儿,自知那少年是何意,追了出去,要让少年亲口说是借,才肯使出去。
之后,草花儿给养父办后事,刚一办完,那秋氏就派来说她五十文就当是卖她当童养媳儿的礼金。
草花儿急红了脸,要找秋氏之孙,被人拦者,最终她据理力争,甚至以死相逼,这才争得十日偿债还约期。
眼看着十日渐要过去,己经走投无路的草花儿己想到饿死算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小姐,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
身边的小公子又好心派人随她同去。
不想,那秋氏好没有道理,今日方第十日,被秋氏一番唇枪舌箭,倒成了第十一日,成她家孙媳妇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草花儿索性撕了衣,就要找东西抹脖子,要不是忠明是个半大的男人在一边看着,指不定,草花儿就成一缕冤魂了。
最终,是忠明搬出陈府,这才摆平了这事。就是这样,当初的五十文钱,草花儿只承诺翻倍,一百文偿还,怎料秋氏仗着是老太的身份,俩嘴皮一碰就变成翻上加番,要偿还两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