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肃的衣摆在水花中晃动,伴随着空响的脚步声,慢慢消失在了光线暗淡的石阶处。
冥然艰难的撑着地面,粗喘着气,努力的想要爬起,却因胸口处的剧痛,重新摔了回去。
他死死的瞪着穆言离开的方向,用尽所有的力气,癫狂大吼:
“穆言,你到底是谁的人?”
只可惜,没有人回应了。
天色渐明,道路两旁植被上的雨水,蒸发了不少,原以为今日天气会清朗起来,哪知没过多久,又下起了雨来。
晨时雨有些稀疏却有些大滴,砸落在新叶初生的林木间,就像砸在了无边的荷田里,清脆悦耳却稍显柔弱,但足以掩盖云都传来的喧嚣。
“谢玄,你冷不冷?”
凤瑾的声音在车厢里突兀的响起,谢玄低下头,看见一只纤纤玉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正欲回复不冷,可想起凤瑾对自己的了解,便改口问道:
“陛下可是感觉冷?”
见凤瑾没有反应,便小心翼翼的将她的手捂在了掌心。
那一刻他真希望自己穿的不是单薄紧身的暗卫制服,而是贵族爱穿的大氅狐裘,那样他就可以将她的手,甚至她整个人暖在衣服底下。
左手传来的温暖,让凤瑾黛眉动了动。
她慢慢转过头,仔细的端详着认真为她暖手的人,忍不住问道:
“其实昨夜那碗避子汤被朕摔了之后,朕就忘了喝药的事了,如果不是你重新熬了一碗端来,朕应该就不会再记得要喝的事。
“朕现在告诉了你,那,谢玄你后悔么?”
谢玄将头压低了两分,捂着凤瑾的手沉默不语。
沉闷的气氛在车厢里传开,凤瑾深觉压抑的喘了口气,将脸转到了车帘处。
她觉得她就是脑子有病,才会问这样的问题。
她说这话有什么目的,是虐谢玄,还是虐她自己?
她现在仰仗的,可就只有谢玄了。
谢玄的视线从地板上,慢慢的移到凤瑾的小腹处,他在想如果凤瑾说的是真的,那里是不是很有可能会孕育一个与他血脉相承的孩子?
他的目光在那里盯了许久,久到让凤瑾都有些不自在。
“属下不后悔。”
那是他最终的答案。
违背她本意而得来的孩子,只会让她变得不快乐。
凤瑾下意识的想要追问个“为什么”,还好在关键时刻打消了这昏头的想法,闭了眼,装成小憩的模样。
周围越寂静,脑海里的画面就越混乱,这几月来发生的事情,全都在眼前闪现。
凤瑾心烦意乱,又忍不住多起了话来。
“你说,朕和凤归麟,谁先死?”
秦鹤长老为她下过通牒,说她只有不到三个月可活,虽然沈毅一直在想办法,这段日子除了真气不能用外,她也同正常人一样,但生命的倒计时一直没停止过。
先不说她堂堂女帝为何老出外勤,光是想到她这快要死的人,竟然还要舍命去救凤归麟,心里就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过。
身为帝王,就该位居幕后,指点江山!
身为帝王,就该美男环绕,纵情声色!
“草!”
凤瑾猛然坐直身体,爆了个粗口,吓得撒开蹄子奔跑的宝马赤雪一个嘶鸣。
谢玄抖了下眉头,极为缓慢的抬起眸子,看向了身旁情绪多变的女子。
犹豫着,说了句“你们都不会有事”,来打破这让人尴尬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