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被陛下吓到了!”
“什么什么?怎么可能!昨日还是前日我才听说她包了风烟阁最大的花船,在漓河上声色了一整夜!”
刚咬牙从书店买了《风雅词作》的男子蓦的止住步子,转过头瞪了一眼胡言乱语的人,恶狠狠的甩了一把袖子。
“无知!那怎么叫纵情声色,明明成王是与英才俊杰商讨朝局去了。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成王殿下当得上我辈楷模!”
男子手中握的《风雅词作》作者一处正是凤姝。
谈得起兴的人群往来声处扫去,见是一个衣着寒酸,表情狰狞的青衣书生,就知道又是一个特地赶来云都,妄图通过结识成王,一步登天的酸秀才。
“走吧走吧,干活儿去了。”
成王虽不暴虐,可品性也好不到哪儿去。在云都数次改革,最终的效果只有最底层的人知道。
那几位百姓不想议论上边人的事,也不想与被不劳而获迷了心的书生争辩,自觉就散开了。
可喜欢操纵舆论的人,从来都不是平民百姓。
陛下恐吓成王,使得成王重病的消息很快就演变成,陛下心怀不满暗下毒手,幸亏几位大臣及时赶来,才救下了命悬一线的成王。
各种会馆里,自诩文采出众的才子们写了一篇又一篇针对凤姝的诗词文章。
当今天子残暴不仁,从前少人人敢于发声,可今日这么一闹,一个个风流才子、酸腐书生被激情热血冲昏了头脑,做事也不管不顾起来。
从指桑骂槐的词作到句句带刺的檄文,不仅将郁郁不得志的锅甩到了凤瑾的身上,就连深秋时正常的绵绵阴雨,都被歪曲成了上天示警……
凤瑾在寝宫里连着打了好多个喷嚏,一个没注意,鼻涕泡都冒出来了。下意识的往兜里翻纸巾,一摸才想起自己穿越了。
找不到擦拭的东西,鼻涕泡还被越吹越大,抓耳挠腮思索了下,一咬牙,抬起袖子准备将鼻涕泡压爆。
“陛下,用这个。”
眼前出现了一方干净的手帕,沿着那骨节分明,疤痕遍布的手望去,正好对上一双漆黑灰暗的眸子。
那双眸子一向黯淡无光,可此刻,却多了一种诡异的光彩。
想起自己当下情况,又结合谢玄贴心的做法,凤瑾尴尬到头皮发麻。
尴尬这种事,总是有种奇怪的特质,只要有人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另一个人。
凤瑾看着眼前的手帕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接的话,就得露出还没被压爆的鼻涕泡。不接,这么大个人了还用衣袖擦鼻涕,实在不是这么回事。
大殿静得有些诡异,气氛也让人难受得很。
僵持之下,嘭的一声,鼻涕泡因为暴露在空气中太久缺水爆炸了。凤瑾脸红一瞬,迅速抽过手帕,飞快的转过身将鼻涕擦了。
“这……你还要吗?”擦完后,她犹犹豫豫的伸出手,将手帕稍稍往前递了递。
餐巾纸都是一次性的,用完就扔,她第一次用手帕,还不知该如何处理。
谢玄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连眉头都不曾皱过。用双手将手帕接过,折叠之后塞到了衣领里。
他沉默寡言的站在一旁,抚平了凤瑾心中的尴尬,却让她的心情莫名其妙的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