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一愣,他不愿替他人做主张,尤其是女人,他看向骨玥,骨玥似乎已打量了紫庄无数遍,尽管她什么也看不见。
她弯弯眼睛转而向着陈江,一样温柔,似是安慰一只即将离开自己怀抱的小猫,对陈江说:“这个妹妹体贴,我就去啦,不要担心。”
见二女竟毫无陌生之感,手拉着手共同走进了船舱,陈江有些木然,林曦却眉头紧锁,来到他身边,低声道:“她们身上,有一种共同的气味,黑药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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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清晨,如果寻不见日头,就会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但筏城这片海域,却丝毫没有显出阴郁之色。
宽大的粗木城墙上,火炮、巨弩、投石机已布满了墙头,之间的空隙充满了忙碌的身影,有少年、妇女、还有老者。
他们是筏城的居民,他们不能出海抗敌,他们也不会使用武器,但他们可以搬运、可以修理,他们同样有颗不屈的心。
战争,带给统治者的是一时的满足或暂时的失落,带给百姓的却只有数不尽的苦难,但如果有人把战争强加给安定的人们,那失去了安定的人,抵抗的力量,或许比战争还要恐怖。
筏城百姓,几天就完成了遍布整个城市的防御建筑,又在这凌晨的不多时间,备足了城墙守卫所需的一切,而且所有的劳作,没有动用一名军兵。
“我不要你帮!你好好休息,替殿下守住筏城!”
这是一位委族母亲对自己当兵儿子说的话,只因为在城墙上休息的儿子,看到了母亲搬运重物,忍不住上前帮了一把。
母亲知道儿子的心,但她也清楚,天明儿子就要战斗,儿子需要休息,为了家、为了筏城。
于是,筏城之上,每一名休息的士兵身后,都有几个佝偻的、年少的、或者娇弱的身躯,在为他们忙碌着,而这些身躯却不是兵,但他们是兵的母亲、孩子、或者妻子。
直到天彻底的亮了,虽然见不到一丝阳光,筏城之上,似已散出了淡淡的热。
城墙之上,已站满了紧咬牙关的军人,他们就如刚入膛的炮弹,正准备着,让敌人感受一下地狱的温度。
联军船队已趁着清晨的蒙亮,摆好了攻击阵型,他们将船上的所有炮孔,全部对准了筏城,船上的每一双眼睛,都充满了憎恨的光,他们此刻已忘了此行的目的,只想将这个城市不屈的人,燃烧成灰烬。
“呜——呜——”
号角的声音,就像昨夜丧生冤魂的哭,笼罩在海面之上,船上的所有炮手,都拉起了炮后火匣的线。
他们有的恨、有的笑、有的在默默祈祷。
但“哭声”当然持续不了多久,当号角停止的那一刻,天空压抑的阴云,似乎都被挤得颤了颤,平静的海面也生起了凌乱的波。
数千门火炮,近乎同时的响起,炮弹就像飞腾的蝗虫,你追我赶的,扑向了隐藏在暗色中,静悄悄的筏城。
筏城上,所有躲入防御建筑的士兵,都感觉双耳像灌了铅,感到无比的沉,他们牢牢扶靠着身边的火炮、巨弩、还有投石机,因为只有这些家伙,才能让敌人体会到自己那不屈的意志。
炮弹终于与镶着铁板的木头接触,实在太过激情,或过于火爆,铁板都被撕裂,木头上擦出黑黑的烟,然后才听见扎弄心脏的声响。
数十名士兵用身躯支撑着摇摇欲坠的掩体顶板,瞬间被四周的飞屑与腾起的烟尘笼罩。
筏城的南侧港口,眨眼间便被烟火充斥,联军的炮弹,好比冰雹,连续不断的向筏城倾泻,有的防御掩体早已被击碎,几十具被熏黑看不出模样的尸体,就那样横七竖八的躺着。
但反击的鼓声没有响起,所有窝藏在掩体里的筏城官兵,就只能忍耐,哪怕就这样不甘的死去,他们也要等到反击的指令,这就是军人的纪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