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山樱百一身银甲,正用望远镜冷冷的注视着,向这里疯狂炮击的敌军船队。
她不眨眼,似乎连心跳都已经停止,她此刻非一般的平静,正平静的等待着,镜筒内那一艘艘肆无忌惮的船,是否发生了变化。
只不多时,变化果然发生,联军船队中数十条战船,从平稳中突然倾斜。
将山樱百看着镜筒内越来越多的敌船开始下沉倾覆,上面人头攒动,甚是混乱。
她终于不再平静,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才颤抖着说道:“到了,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谁也不会想到,由大半个灭世之领的强国与势力,组成的联军船队,在无风无浪的海面上,会突然漏水,下沉。
就如谁也不会想到筏城里还有海礁族一样,他们不会看着本族创造的城市,毁于战火。
他们其实已经寥寥无几,但是他们依然拿起了武器,潜入了海底,用自己的方式,来惩罚这些将战火带到筏城的家伙。
连天的炮火声,成了掘凿船底,最好的掩护,当冰冷的海水,从底舱爬出,触及到浆手的脚面,所有人还在纳闷,这是哪来的水,竟这么的凉。
当上面的炮架在甲板上摩擦出声,炮手们正在咒骂下面的人,怎么将船压得倾斜,他们才知道,船漏了,于是上面慌乱,下面也跟着慌乱。
人们拿着木桶,端着盆,争先恐后地将底舱涌入的海水,从桨窗中倒出,水性好的,已潜入了水中,希望找到漏水孔,将其堵死。
联军的炮火突然放缓,变得稀疏,让筏城每一个幸存的人,都为之一振。
城墙塔楼上,父子鼓手也振奋的直起了身,五面鲜红的令旗,正出现在他们眼前,那是全面反击的信号,是一头总被欺辱的狮子,终于挣脱了锁链,可以尽情的将自己的牙齿与利爪,没入敌人血肉的时候。
哪还会犹豫,哪还有时间犹豫,父子俩举起鼓棰……
但就在这时,瓦屑如深冬的冰雪,落了一地,一颗不知哪来的炮弹,正击在鼓架之上。
鼓架碎裂的声音,惊呆了儿子,刺痛了父亲的心,顷刻,硕大的战鼓就会滚落,那时候,反击的最后声音,将中断在父子俩的塔楼之上。
那是多么大的罪,又是多么痛的悔,他们承担不起,即使付出生命。
父亲眼疾手快,猛向前扑,用脊背垫住了那鼓架的断茬,鲜血瞬间从他背上涌出,断裂的木茬已刺入了他的身躯,但是他,依然倔强的挺着,一动不动,对已经呆若木鸡的年轻鼓手,大喊道:“儿子!击鼓!击鼓——”
城墙之上,最高处的塔楼,反击的鼓声却有些特别,不是往常那么急促,却似乎带着万斤的沉重,就像人的心跳,是筏城的心跳,反而更加振奋人心,所有人都清楚,反击——开始了。
筏城的士兵冒着联军时不时落下的流弹,推出了他们用身体掩护的巨炮、重弩、还有等待组装的投石机。
巨炮先发出了反击的怒吼,如流星的炮弹,坠落到敌方的船阵之中,若哪艘倒霉,就会被开膛破肚,只留下几支船杆,或半截船尾。
而筏城如井喷飞蛾的弩箭,就成了联军甲板上,人们的噩梦。
它们铺天盖地,发出“哧哧”的笑声,然后收割掉甲板上所有的生命,再化成挂着鲜红,斜对着天空的,“收命草”。
联军船上的人,已知道水下有人破坏,也想起了海礁族这个古老的族群,更清楚筏城的炮火对比己方,并不占据优势,所以才趁自己混乱之季,进行反击。
就在这无际的冰海之上,多变的战局之中。
将死的人,就会后悔,自己为什么如此傻,就为了那坚硬而不说话的金币,便离开了家、放弃了安逸的生活,来到这里白白的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