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武人抱拳拱手:“上官霁有礼。”声音低沉醇厚,脸长得也不差,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孟星澜露出乖巧笑容,福身回礼:“姐夫好。”
上官霁略微吃了一惊,还没把吴娇娶到手,孟家小姐竟然如此自来熟?
王纶完全不介意孟星澜的无视,笑着说道:“都是一家人,孟小姐不如称呼我——王哥哥。”
孟星澜草草行礼,道了声:“王公子好。”她不喜欢这个浮夸的有钱人。所谓人以群分,姐夫跟这个人混在一起,总让人有点……介意。
她半垂眼眸,眼光被上官霁身上的一枚挂件吸引。上官霁今日穿着暗宝石绿青衣衫,腰佩黄褐色几何纹宽腰带,从腰上坠下一枚同色丝绦结成的同心结。这枚同心结式样繁复端正,她在大周从未见过如此款式。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孟星澜再听不进他们说什么,随意行个礼便转身急急忙忙离开。
她走着走着进了守和院,待在林栖迟的书房里。她提笔打算给吴娇写信,磨好墨又傻傻坐着,不知道该怎么写。上官霁姿色不错,声音不错,身材不错,很有礼貌。
那枚同心结……孟星澜不太吃得准是不是她理解的意思,手执毛笔迟迟不能落笔。
她打探得还不够!搁下笔给自己鼓鼓劲儿,她又前往客院找上官霁。
王纶刚落脚便出门,他来过顺京好几次,狐朋狗友数不胜数,各家花场都有相好。临走前摇着扇子跟上官霁说:“不用等我,今晚不归。”
上官霁独自回到客院,坐着沉思。近侍禀报,孟小姐来找他,这令他有些意外,不是刚刚才见过面么?
客院的小厅里他们两人面对面坐着,周围站着几个仆从婢女。孟星澜有些不自在,自己打听的话岂不是都要被下人听去?但转念一想,总得避嫌,有人旁听就旁听吧。她以后,得习惯这样身边总有人的日子。
婢女给他们上两杯茶,然后退到一边。孟星澜看自己杯子里有茶叶,不自觉地想起那日陆知辰吼她:“你才多大,喝什么茶,本来睡觉就不老实。”
突然心口有一丝疼痛,她吸吸鼻子,冲那婢女微微一笑,吩咐道:“给我一杯温水。”
上官霁不明她的来意,很有耐心地温和坐着。
孟星澜只好用最拙劣的搭话方式开场:“姐夫家里几口人?”
上官霁含糊其辞:“上官氏是个大家族,我们那一房住在一起的大约连主带仆一百多人罢。”
孟星澜又问道:“家里有几头牛呢?”
上官霁被逗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牙齿,答道:“没有牛,倒是养着几十匹马。”
孟星澜有些尴尬,没人告诉她上官霁家里是做什么的,冒冒失失问人家家里有没有牛,确实很失礼,还暴露了自己一无所知。
上官霁大约猜到她是替吴娇来的,但没想到这小妹妹居然什么都没打听过,暗道大周的女子果然又胆小又无知。
上官霁好心给她补课:“上官氏在太京历了三朝,族中子弟多为武将。我父亲是北衙都指挥使,我在宫内当差。”
孟星澜有听没懂,估计是个当官的家族,如此说来,家里吃的皇粮,确实不用养牛耕地。
她歉意笑笑,硬着头皮又问:“琴棋书画诗酒茶,不知姐夫喜欢什么?”
上官霁什么都可以,反问她:“你擅长什么?”
孟星澜想了想,答道:“棋还行。”
上官霁投其所好,叫人拿棋盘过来,跟她对弈。
一局棋下到掌灯时分,孟星澜起身告辞。上官霁的棋艺在半个时辰前就可以完全剿灭她的地盘,愣是给她面子,陪她玩到天黑。
输了就输了,她没什么得失心,本就是替吴娇探探底的。像下棋这种才能,好和不好其实没什么差别,又不能当饭吃。
只是那枚同心结,她始终找不到合适机会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