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没多久,大齐前来迎娶吴娇的上官氏来到顺京,按之前约定的那样,住进景明侯府客院。
这本来跟孟星澜没什么关系,孟执堂并未要求她出面见客。可是元宵前她答应过吴娇,要替她先偷偷评估一下那位未来姐夫的文韬武略。
孟星澜沉重无比,这么艰巨的任务沉甸甸压在她的小肩膀上,把她压得恨不得躺在床上打滚。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过,躺在吴娇的床上惨嚎:“我做不来的,娇娇姐另找别人好不好?”
吴娇毫不客气拿被子捂她:“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当然不是真的下狠手捂死她,也就是闹着玩的。半威逼半利诱,好说歹说孟星澜才应下来。
她想想还是不懂,虚心请教吴娇:“怎么看姐夫好不好?我又不会跟他动手,要讨论什么经史子集我也不够格啊,娇娇姐,我真不知道怎么看!”
吴娇揽着她,细心教导:“先看看长得怎么样,这你总会罢?”
“会!”孟星澜点头。
“然后你就跟上官霁聊天,天南海北地聊,看他能陪你说多久的话。这就能看出他有没有耐心,脾气好不好。”
“哦,可是我没有那么多话好说啊……”孟星澜很为难,她跟陌生人几乎没话说。
吴娇玉手一挥:“聊不下去就问他家里几口人,养了几头牛,类似这种问题无限问下去!”
孟星澜佩服得连连点头:“懂了!”
吴娇接着说道:“武功就算了,我也不指望你。主要还是帮我看看,这个人品性如何。”
只抓住了一个重点字眼,孟星澜迷茫问道:“难道还要我带他去逛娼院吗?”
吴娇终于正经不下去,笑得瘫在床上,捂着肚子说道:“谁让你干这个了!品性嘛,就是看看他如何待人接物,如何对待自己的属下。只要你跟他待上一天半天的,就清楚了。”
孟星澜依旧发愁,又问她:“若是姐夫不怎么样呢?娇娇姐,你要逃婚吗?”
吴娇下了床,给孟星澜端小点心到床头,回答她的异想天开:“哪可能逃婚啊,定了亲就是要嫁的,再说又能逃到哪里去?”
“我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孟星澜直叹气,接过点心却没有入口的心情,“我把娇娇姐一娶,皆大欢喜。”男孩子可以学武功,可以出门赚钱,好处多多。
吴娇又是一指头戳到她脑门上,娇嗔道:“少说些无用的话,记得多打探些上官霁的喜好。”
为着吴娇的嘱托,孟星澜这会儿坐在荷花池畔吹着冷风抖抖索索。荷叶成片枯败,没什么景致可欣赏的,她的心思也不在荷叶上,只为着这条路是客院到复闻堂的必经之路。
身后有个人拿腔捏调地问她:“哦嗬——请问是孟星澜大小姐吗?”嗓音有些尖亮,语调油滑,听着像是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
完了,第一印象就很差。孟星澜暗自撇嘴,心道什么玩意儿,男人说话何必如此矫揉造作?她转身看去,面前并排站着两个男人。
第一位看着就是个有钱老爷,年纪三十岁上下,恨不得把全部家当穿在身上,一身绫罗绸缎配着裘皮坎肩,腰带正中镶嵌一枚巨大绿色宝石,腰带下坠着一红一白两块镂空雕花玉玦。脸色透着不健康的苍白,眼睛流里流气乱瞟,把孟星澜从头到尾打量好几遍。
第二位个子比孟执堂还要高一些,一身武人打扮,健硕有力。看着力能扛鼎,武功应该差不到哪里去。五官端正,目光清和,气质说不上斯文,倒也彬彬有礼。
孟星澜眨几下眼,看完之后点点头冲他们俩应道:“没错,我就是。”
先前发问的原来是那位有钱老爷,大冬天的他打开折扇,扇面上四个大字“风流倜傥”。他自作风雅地扇几下,眉开眼笑道:“果然是孟小姐,百闻不如一见啊!”
孟星澜听这句话已经听腻了,她的灾星之名太盛,刚认识的人都要来这么一句。她勉强扯了个笑容:“请问你哪位?”
这话问得挺无礼,有钱老爷没计较,依然摆着文人雅士的谱说道:“在下王纶,是上官公子的好友。”
孟星澜轻舒一口气,太好了。
王纶道:“好友成婚,我当然要来帮忙。听说大周美女如云,个个纤巧精致,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王某这趟不虚此行啦哈哈哈哈!”
孟星澜心里已经把他划掉了,也不回话,转头去看第二位,这位肯定是上官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