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吴三哥考完试,带吴娇和孟星澜去族学听课。
大周和大齐这几年关系越发好起来,虽然因着以前的事情皇族不再通婚,但两国鼓励贵族跨国婚嫁,闻名天下的文人士大夫自由游走各城讲学,抒发治国之见,有的还真被圣上任了官职,一时间青年才俊纷纷效仿,以读书治世为人生最高目标。
今日来讲学的大儒姓方,他力主改革盐制,口才又好,说得头头是道。这些话朝廷不太爱听,少年们倒是极乐意追捧。难得吴氏族长特意为此次讲课广开族学大门,不管是不是在这里读书,只要想听都可以来。
孟星澜早早换好衣服,坐在院子里等吴娇。今日方大儒开讲,顺京才子少说得去一小半,她们去晚了很可能连攸世学院的大门都挤不进去。
她今日一身白色宽袖大袍,头发简单绑个髻,用蓝色发带扎着。脸上不施脂粉,浑身也没有配饰,干干净净。只是乍一看像个瘦瘦弱弱的小公子,只要不开口,没人会想到是个姑娘家。
相比之下,吴娇就不一样了。她出身士大夫家族,又刚及笄,今日的出场非常重要,既要显出家世渊源来,举手投足皆有礼,又要让人瞧得见美貌,不能让别家小姐比下去。她的婚事还没定,多出去走动走动有好处。
眼看着太阳从树杈升到树冠了,孟星澜找个太阳晒不着的地儿悠哉悠哉赏花。要不是娇娇姐和三哥一定要带她,自己怎么都不乐意往人堆里扎。
三哥走进院子,只见孟星澜不见自家妹子,朝她招招手笑道:“星澜等久了罢,娇娇什么都好,就是磨蹭。”
他今日穿着族学长袍,白色宽袍外面罩一件淡青色开肩纱衣,头冠戴得方方正正,一派斯文。
孟星澜见是他,笑着回应:“不碍事啊三哥,今日是娇娇姐的大日子,自当隆重。”吴三哥和林栖迟都是温吞水性子的人,说话做事柔和大度,她喜欢。
“来了来了!”吴娇人未到声先到。她今日什么都是跟孟星澜反着来的,人比桃花俏说的就是她了。
时间不早,三人往外走。马车上三哥还不忘叮嘱两个妹妹:“不要乱跑,要跟着我,今日人实在多。”
吴娇翻个白眼,不耐烦道:“我懂我懂,人家今日是十足的大家闺秀,放心,绝不砸了吴家招牌。”
三哥还是不放心:“娇娇,千万小心,你今日要是搞砸了,往后谁还敢上门提亲啊。”
“把心放回胸膛里罢,我的三哥!我今日绝对绝对的乖,娘怎么教的我怎么办到,绝无露馅可能!”她的本性只在吴府释放,外人哪里晓得她有多么豪迈。
孟星澜也觉得三哥多虑:她能在两家狂风骤雨般的教育下苟活至今,吴娇功不可没,她可不是没脑子的草包。
于是孟星澜帮腔:“三哥放心,还有我呢。娇娇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她要是露馅儿,我就帮忙遮掩。”她今日特别乖巧,铁了心地要给吴娇撑场面。
“我说的是——你们俩都跟着我!跟着我!”三哥无奈长长叹气,扶着额头皱眉,合着半天白说了。
“好的!跟着跟着,一定跟着你。”
“嗯,听三哥的,绝不乱跑。”
两个妹子争着表忠心,不知怎的,三哥心中的不安迟迟挥之不去。
到了吴氏的族学“攸世学院”,门口自有下人把他们往里面带,自家学生的待遇自然好,外面听学的人可比不了。两位姑娘都不是第一次来,三哥的朋友们也多多少少打过照面。
因为国家人口少很多,短期难以恢复,其实现在的族学已经不太像之前那么死板,只收族中子弟。如果平民子弟自小聪慧文采卓绝,也能进族学,三哥有位同窗就是如此。
那人家里开镖局的,自小聪明绝顶,三岁背千字文什么的毫不含糊。吴氏有位大儒亲自收了门生,从小就在攸世学院读书。各位先生提起他来赞不绝口,都说此子以后参加科举,最差也在十甲之列。
果然方大儒就是有号召力,厅内厅外熙熙攘攘来了好几百人。他是大齐人,看他的盐改方案不讨大齐朝廷喜欢,平时舞文弄墨又攒了些名声,这次借着吴家的影响力,来顺京试试运气。
一场讲学结束,学子纷纷提问,问的问题千奇百怪,显然没能领会方大儒的高深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