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第三层,宝鼎开,光华现。四道金光从天而降,笼罩在萧翼铎、鬼面、羽杉和琴儿身上。除了萧翼铎神情自若,其余三人齐齐色变,想要脱离罩体的金光,却发现竟然动弹不得。萧翼铎仰头望天,眼神激动:“别妄作挣扎了,注意看来!”随着他话音落,四人只觉一阵恍惚,四条透明的人影顺着光华脱体而出,在空中化为四团柔白的光。
萧翼铎凝神看去,只见四团光芒之中,一团白中夹杂着金光点点,正是自己的一丝命魂;一团散而复聚,聚而复散,往复不休,却是鬼面的那一丝命魂;一团一分为二,丝丝白光桥梁一般将这两半联结成一体,但仔细看时却又各自独立,乃是琴儿的一丝命魂;最后一团却只是一团柔和的白光,朴实无华,没有一丝异于常人之处,也没有一丝的波动。恍若死物却又生生不息,绵延不绝,此刻正悬在羽杉头顶,似乎仍有丝丝白光与本体连接,不似其他三团白光,几乎要脱体而去。
“不死命魂!果真是不死天命选定之人!”萧翼铎哈哈大笑。只可惜羽杉三人此时神智已昏,眼神空洞。虽仍能视物然所见之物却半分也映不进脑海之中。萧翼铎见三人一脸呆滞的模样,倒有些兴味索然。
命魂脱体太久有害无益,萧翼铎两手一收,四团白光悠然落下,回归各自本体。羽杉神情一振,看向萧翼铎。鬼面、琴儿也是一般的动作表情,不过多了几分杀气罢了。萧翼铎闭目不语,手中法诀掐动,好似在施什么法术又好似在算命一般。
鬼面见状,血禅在手中一转,就要出招。然光华一闪,鬼面还来不急有什么动作就又重新跌坐下去,这才发现那罩体的金光仍未散去。空中,大鼎缓缓转动。
祭坛下,段皇天静静凝立,看着天上的异象。想着此战之后与萧翼铎再无瓜葛,从此以后皇天城这古老的一脉又将恢复往日的宁静平和。但这也意味着又要疲于应付妖鬼盗匪的侵扰,意味着断绝了金刀山庄的钱粮供给,那以后……
念及此处,段皇天这才发觉臣服于萧翼铎的这些年间,无论是自己还是全城的居民竟都已经习惯了仰仗萧翼铎的鼻息生活。田地荒芜,六畜不息,家家户户只有三天之粮。
这萧翼铎好狠毒的算计!自己脱离他就等于自觉生路,到时候生计难以维系,少不得又要求助于他。到那时可就彻底的受他挟制,为奴为仆了。但若不如此,全城子民又将如何存活,自己又将如何面对子民,面对先祖?难道只有放弃自由的全力才能生存么?
他心中杂念丛生,得失之念,怨怼之心。是贪心不息,惰性难改;是嗔心复作,迁怒于人。是他们!是他们!若不是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自己又何至于如此患得患失?
段皇天长发飘扬,双目尽赤,心中最阴暗一面燃起熊熊怒火,燃尽所有神智。他腰间黑光一闪,正是那马司南赠予的“护身符”蠢蠢而动――马司南特意单独给了他一枚效用最强的。
与此同时,皇天城所有居民,燕族最古老最纯正血脉的拥有者共计一千人,仿佛为了呼应他们的王一般,腰间的护身符上齐齐闪现黑光。贪、嗔、痴、怨,诸般恶念齐作。心底最阴暗的角落中燃起的黑暗之火直欲从眼底透出,烧灼万物。
城门处,水墙围起,水阁杉凌空盘坐,以身作阵眼。恰似刚才马司南以司南悬于半空,但威力何止强了十倍。水墙之中,李四平昂然而立,剑指范璇。范璇扫眼他仍在流血的左臂,忽地笑了:“李四平你极招尽出,连只得一点皮毛的无招之招都用出来了。黔驴技穷,竟还大言不惭的与我决一死战?岂不可笑!”
李四平脸上古井无波,缓缓摇头:“范璇你只有这一点见识,难怪至今还没有从红叶老道的《风云谱》上除名!”“嗯?”范璇一怔,红叶老道的《风云谱》乃是江湖上最权威最公正的排名之一。自己在上面名列前十,颇为自得。怎的到了李四平口中,名列《风云谱》反倒是件很耻辱的事情?
哼!到底是荒外野人,没有一点见识!范璇心中不屑,口中说道:“李四平你勿说酸话!自己没本事还目空一切的指摘别人。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哦?”李四平木然的脸上扯起一抹笑意,“那看我这一招如何?弃剑!”他话音落,竟是一把将手中剑掷于地上,赤手空拳的冲了过来。
见他拳头带起劲风甚锐,范璇一笑。切金断玉,一削一划,正击在李四平拳头之上。然,没有想象之中的血光飞溅,只有火星四起。李四平毫发无伤,仍旧一拳直直打来。“什么?”范璇大惊,仓促之下刀身竖起,挡住此拳。人却忍不住连退几步,一阵气血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