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白光在半空相交,刹那间双双化为虚无,彼此互相抵消掉。
能接住仇凌霜的法光,这世间,除了殷恒,再无他人。
殷恒一闪身便到了襄玉近前,眼神戒备地护在襄玉和眠篱身前。
一声气急的咒骂突然在殿内响起:“仇凌霜,你竟敢拿你那把破古筝对着公子,嫌命不够长嘛!”
珞子安绕过众人,快步走到襄玉跟前,老母鸡护崽一般将襄玉牢牢地护在身后,接着又骂道:“你以为当了个破院长,就蹬鼻子上脸了,对公子都敢不敬!
珞子安素来袒护襄玉,谁要稍加对襄玉有不敬之处,便如同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龇牙咧嘴,露出一副凶相,只差没扑上去把对方的脸抓烂。
只是,仇凌霜根本不搭理珞子安。
皇族一派大多抱着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模样,而襄族一派则皆面有怒色。
襄玉对襄族一派而言,那是神圣不可侵犯、被他们高捧入云端之人,岂容他造次放肆!
仇凌霜素来对门阀氏族等级观念薄弱,尤其是成为慑鬼师后,更是只知皇帝,不知氏族,说好听点,叫对皇室忠勇,说不好听点,也就一介武夫,毫无大局观念。
但是因他有仇族嫡子这个尊贵头衔,又是天生的慑鬼奇才,这两道荣光加身,所以众人还是高看他一眼,把他所有脱离世俗规则的言行皆归咎于他天生贵胄,特立独行,又有慑鬼天赋,得天独厚,实乃性格使然所致。
比如现下,他竟公然在宫廷夜宴之上,在至尊至贵的玉公子面前,亮出慑鬼法器,还明目张胆地在当着他的面攻击他的祭品。
若不知其性情者,定会以为他是在公然挑战襄玉的权威。
但知其者,便知他不过是直接了当为达目的,宣示自己的态度而已。
殿内的大部分人,皆属于后者。
襄玉体内住着六百多年的灵魂,自是比其他人更为通透。
他抬手示意珞子安稍安勿躁,又令殷恒让到一旁,然后才看向对面几步开外的仇凌霜,淡淡道:“仇公子三句话还未说完,便法器相向,可否给我一个解释?”
仇凌霜将手中的筝重新收回气虚之中,朝襄玉拜了拜,神色恭敬道:“刚才下官所做的,便是下官想要告知玉公子之事,多有得罪之处,还请玉公子见谅!”
襄玉一顿:“你要杀她。”
仇凌霜神色沉着道:“是。”
“以何名义?”
“为了胤国,她必须死。”
襄玉嘴角扯起一丝讽刺的笑,他把玩着自己的两根手指,指腹来回揉搓,待放下后,才又抬起头望向一脸正经的仇凌霜。
“眠篱。”他口中唤道。
这是襄玉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唤他赐予她的名字。
不知为何,眠篱周身仿佛瞬间被灌入了一股充沛的力量,她上前一步,声音坚定而响亮:“在。”
“仇公子要杀你,你如何回答?”襄玉问道。
眠篱看了眼仇凌霜:“奴随时恭候,但奴的命是公子和襄族的,所以奴不会在被送上祭台之前死去。”
襄玉勾起漫不经心的笑意,斜睨仇凌霜:“仇公子,这便是我的回答,你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