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浑身颤抖起来,身子越发伏低:“小女……小女不敢,公子饶命……”
一直未离去的狸奴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幸灾乐祸。
对待这种张口闭口拿鬼怪身份说事的贵人,身为鬼怪的他,自然也是极为看不过眼的。
今日宴会上的吃食皆被煮熟以供贵人们食用,那碟子小黄鱼是公子特地安排他去膳房处取来的,是未煮过、适合鬼怪食用的鱼肉,还特意生拌成眠篱最喜的咸香味。
方才他还准备将公子赐鱼一事告知眠篱,若是自己就那么说了,这贵女也许就听到了,也就会收敛些。
如今这般,倒是刚刚好。
实属自作自受。
狸奴想到此处,微抬头,瞄向被贵人们围在正中的眠篱,笑眯眯的眼角得意地动了动。
不过话说回来,公子对眠篱,当真是上心了。
比如眼下,极少为他人出头的公子,竟然破天荒地主动卷入一群女人们鸡毛蒜皮的争端里。
“滚。”只听襄玉淡淡吐出这个字。
浑身已抖如筛糠的贵女被同行的几名贵女扶起来,踉跄着逃似地快速离去。
寒棠梨看了眼身旁表情已显清冷的襄玉,又看向对面的眠篱,将她打量一二后,对她道:“你是公子的祭品,怎的不在公子身边伺候,却在这宴会上乱跑,若是闯了祸,给公子惹了麻烦,该如何是好?”
印象里,这是寒棠梨第一次跟她说话。
眠篱朝寒棠梨躬身道:“寒大小姐教训的是,是奴的疏忽,奴知错了。”
寒棠梨眉眼弯起一个适宜的弧度,整个人看上去越发端庄素雅:“你是公子的人,我自然不会为难教训你,我是在好心提醒你。”
她盯着眠篱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又道:“不过你这张脸,的确与先前相比变化巨大,这始祖厉鬼之血,还真是奇特。”
寒棠梨提的“先前”,应是慑鬼院择苗会那次。
那时眠篱初入胤安,离现在已过去数月有余。
寒棠梨望向身旁的襄玉,一双美眸中瞬间染上一层朦胧的羞涩,她口气带着特意的讨好和亲近,还透着几分小心翼翼,软声道:“公子觉得眠篱比起六百多年前的月篱,谁更甚一筹呢?”
又是月篱。
眠篱对别人将她与月篱作比较,已经见怪不怪。
襄玉视线懒懒地投在眠篱脸上,却并不说话。
寒棠梨见此,便不由试探道:“公子曾赞月篱有篱落之容色,想来这眠篱再美,但跟月篱比起来,终究还是差了些气韵吧。”
襄玉对此,不置可否。
寒棠梨咬了咬唇,心下一狠,又继续道:“公子,您收这祭品已有数月,不知打算何时将她送上祭台呢?”
襄玉嘴角弯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终于问出了她真正想问的问题了!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寒棠梨,口气带着漫不经心,一字一顿道:“你的话,是不是有点多?”
寒棠梨的脸色瞬间一阵红白交替,她的嘴唇动了动,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襄玉丝毫不将就她,看也不再看一眼,直接提步离去,独留她一人站立于原地。
不远处的狸奴连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