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伊露却说：“塔尔爷爷，我也知道这些，不过，你不再等等吗？”</p>
爷爷吁出一口气，仿佛是在积攒点点滴滴的力气，好攒够了多说一点：“你们，是了解比洪的，还请你们，帮我劝一劝他……”</p>
“这不是劝的问题，”伊露直接戳破，“你耗费自己的寿命做占卜，也该知道，我们没能力改变什么，我只能出于朋友的身份，替他保护你们，其余的，我们也做不到，毕竟，我们都是母神的信徒……”</p>
她应该是这里最明白爷爷所作所为的人，不过，还是那副性格，不会婉转一点……</p>
“那也，谢谢你们。”爷爷说。</p>
“你好好休息，”伊露说，“其他人，开始准备……”</p>
这话一出口，姑姑终于是忍不住，扑了上去，挨着爸爸，哭了起来。</p>
这一哭，就像是一个开关</p>
妈妈和姐姐大嫂，也都哭了。</p>
伊恩帕图艾伦，也都是满眼含泪。</p>
屋里，顿时一阵戚风惨雨。</p>
“别哭！”伊露忽然低喝一声。</p>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p>
这一刻，她就像是这屋里的主人。</p>
她环视一周，威严地说：“老人家已经选择了自己的归宿，而且一生为家族，为种族，为母神，做出了足够的奉献，会升到母神的神国之中，你们做子女的，应该替他高兴！还有，我会亲自为他主持葬礼！”</p>
说完，她拉起卡文的手，走了出去。</p>
屋里依旧安静。</p>
爸爸和姑姑依旧趴在爷爷身边。</p>
忽然，爷爷的手动了。</p>
他先是努力地抬起，拂过姑姑的脸颊，嘴里费力地说了一句：“别哭啊，爸爸要去找妈妈了……”</p>
姑姑抱住他的手，眼泪根本停不下来。</p>
好一会儿，爷爷似乎要抽出手，姑姑捧着他的手，知道他想安慰爸爸，便把手推向了爸爸。</p>
爷爷的手拍了拍爸爸的角，又乏力地落下，扶着爸爸的肩膀，嘴里更加费力地说着：“杜恩家，就交给你了。”</p>
“爸爸！”爸爸也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p>
而我，就这么傻傻地站在床头另一边的墙壁里。</p>
眼泪，还是落了下来……</p>
忽的，爷爷的手又滑了下去，眼睛也闭了起来。</p>
“爸爸！”姑姑又是一声痛呼。</p>
“爷爷！”哥哥和艾伦也哭了起来。</p>
“爷爷……”姐姐也早就哭成了泪人，姐夫格里从外面走过来，接过她怀里的孩子，妈妈和她抱在了一起，相互扶持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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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了……”外公忽然说，“只是睡着了，你们别吵着他！”</p>
除了伊露，屋子里又换了一个“主人”。</p>
众人都安静下来，外公叹口气接着说：“要守就守着，其他人出去做准备……”</p>
说着，自己也走了出去。</p>
我也知道，爷爷只是昏睡过去了，而且，这一睡，便是永远，只是，终点还没有到来。</p>
爸爸姑姑和艾伦留了下来，时刻守在床边，伊恩、帕图和哥哥就在一边，点起了炉火，屋子里终于有了些热气，虽然刚才人多闷热，却一股子冷意——那还是发自心底的悲凉。</p>
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p>
屋子里安安静静，爸爸姑姑和艾伦守在床边，眼里依旧是含着泪，但都没有出声，无力只能听到火炉的里的柴火燃烧的“噼啪”声。</p>
帕图和伊恩守着炉火，低着头不说话。</p>
好久之后，伊恩才从墙上摘下一片磨得光亮，刻着咒文的骨片。</p>
那是，举行葬礼之前做祷文的安魂符文。</p>
房间里的一切，都和当初一样，火炉药罐，墙上的兽皮，装药材的老柜子，刻咒文的刀具，都和我当初学习萨满咒文时没有分别。</p>
我走到屋子中间空出来的地方，开始查探周围的一切。</p>
妈妈和姐姐大嫂在收拾家里的东西，哥哥出了门找到狩猎队的人，去到外公他们那边。</p>
外公住的的新房后边有小树林，再过去，就是村子的墓地。</p>
更靠墓地的地方，有几个石头垒砌的简陋小屋。</p>
屋里陈列着几口棺材。</p>
这是老人们活着的时候为自己的准备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