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三百零二年,国力最盛的顾祁与北方慕容氏所立蔚国率兵马并骑入崟。
祁五蔚五共十万大军皆自崟北入,入境即遇驻守崟军降。
崟东开战已近一日,崟国兵力牵制未及调遣援北,祁蔚两国堪称长驱直入迅速拿下了北部大片国土。
于大风堡北麓遭遇第一轮阻滞。
崟国多山地,横贯东西的大风堡更是天然南北屏障。行军,有路可走,自然弯绕,道也窄;走山路,更慢且耗费,最怕的是伏击——
再不及调遣,至此刻崟君阮仲必有了部署,地形之便易守难攻本就是此国三百年得保的缘故之一。
祁蔚二君都随大军再次入境,却没继续往南。大半崟北被两国军队占领驻下,顾星朗与慕容峋也在其中。
崟北群山下,去年他们进入蓬溪山的道口。
自然在一处,等战报排兵计策。双方都沉肃,严阵以待,以至于初驻扎时引发的猜想渐渐湮没于无——
不偏不倚驻在崟北山脚,人人觉得二位君上是在守株待兔。
山中两只兔。
顾星朗与慕容峋不觉得,更不可能承认。两军被阻大风堡,二人难得默契。
“自然是等。”慕容峋道,“你早早犯崟东原是这个主意。”
大风堡难翻,只好再从另一头相逼,对方不敌,只能往西往南往北退。
无论西退还是南退,都是出让国土;往北或可一战,那么大风堡决战,总归瓮中捉鳖。
“不是。原没打算动手,备着罢了。”顾星朗淡声。
“还得老师开口啊。陈利弊述机会,姜是老的辣。”
“老师当着全青川给了一个不容驳斥的理由。东宫药园名声太大,这段秘事重见天日,牵连太广,”
“不出兵端了崟国,有愧你明君声望。”慕容峋接上,辨不出诚还是讽。
夜半仍有山鸟鸣,顾星朗抬眼望月,忽想到阮雪音的珠翠还在华辇内座位上。
几瓣珠花一支钗,他想收来着,终没动,等她回来自己拿了戴。
军报再来时已是破晓,祁军越东境一路猛攻,宁安失陷,锁宁城外两百里激战正酣,城门已经关闭。
两人同时有些记挂宁安冰河上那些静默的船。
“怕是遭了殃。可惜了,这宁安城我也觉得好。”慕容峋道。
“你还觉得征战是良策么。”
慕容峋一挑眉,“未必良策,但有效,重大时刻是必行,比如此刻。你不也因此次是必行而挥了师?还算脑子清楚。”
顾星朗心道一旦开始打仗你脑子也门儿清,与素日判若两人。
“阮仲关城门何意?尽力而为成事在天,一旦败北自了性命免受你辱?”
顾星朗掀眼皮瞧他,“我为何辱他。”
慕容峋冷笑,“但凡是因你而败,都叫辱。咱们男人这点儿心思你还没数?”
冬日破晓天色暗青,顾星朗极目南眺,眺不见大风堡。“他关了城门,自己必不在城内。”
“何意?国战爆发君主不守都城,还领兵亲征不成?”
“你我都来了,他有何不能亲征。”
慕容峋微耸眉,“在哪儿亲征,东边?”
“我若是他,便赴大风堡,或者,”顾星朗定看慕容峋,“赴蔚。”
两息深静,他确定对方没转过弯儿。便听慕容峋道:“赴蔚必经三国界,以一敌二,死路一条。你在说什么。”
“慕容兄你知我现在最防什么。”
慕容峋亦定看他。